“這次如何？”

靳羽拿著收魂瓶走近，正在煌奕對麵那張紅梨木沙發坐下時，低沉的男聲傳來。

靳羽抬眼，掖了掖長裙然後坐下，將收魂瓶放至他那兩杯茶的旁邊，然後拿起其中一杯，輕吹一口氣，才慢慢悠悠說道：

“成了。”

煌奕手拿起收魂瓶，目光停留在靳羽凍得發紫的手背上一瞬，又轉回瓶身上“暴雨魂”三個字上。

煌奕抬眸，看向靳羽時帶了一絲笑意，“乾得不錯。”

他放下瓶子，拿起紫砂壺為靳羽添茶，又俯身往茶幾底下掏什麼東西。

靳羽一看，是個花花綠綠的熱水袋。

煌奕把熱水壺裡的水灌進去，蓋子擰緊，而後微抬下頜示意她，“暖暖手。”

靳羽放下茶杯，接過熱水袋，不禁好奇：“謝了，不過這個是哪裡來的？”

“前些天徐千山拿過來的，說是孤兒院的小孩送的。”煌奕呷了一口茶。

徐千山是靜心園孤兒院的院長，同時也是山野催生而成的山野魂轉生。煌奕做了幾千年慈善，徐千山也算是他的屬下，兩人有相當密切的往來。

這次捕捉到的百年前的暴雨魂就是在靜心園發現的。那老嫗附身在一個孩子身上，企圖對其他小孩下殺手，煌奕發現後立刻找來靳羽，靳羽將暴雨魂引出來後，追到離汀城市區很遠的荒草地才進行收魂。

他們深知，鬼Ⅰ魂是找不到的，隻能等待他們在身邊出現，然後動手。

幾百年了，才終於等到一個。

靳羽了然，“這樣……對了，靜心園你都安撫好了嗎？”

煌奕點了點頭，“我和徐千山讓他們安眠了，一覺醒來就會忘記。”

他瞥了一眼靳羽不再發紫的手背，“熱水袋你拿著吧，這個對我沒什麼用處。”然後轉頭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淡然開口，“很快就是清明了。”

靳羽也轉頭盯著窗外，樹影暗淡，雨聲漸小，春風掠過樹梢吹進屋裡，帶來些許料峭的意味。

煌奕沉吟，“墳裡那些亡魂又要開始騷動了。”

“今年清明，你會與我一道收魂嗎？”靳羽猶豫著看向他。

“我試試。”煌奕眼裡的笑意一閃而過。

煌奕做收魂者已有幾千年了，約莫兩千年前將靳羽培養成收魂者，兩人就一直搭檔，將害人害世的鬼Ⅰ魂收納，也可助他們修煉靈氣。

就在當年兩人一起追殺數十個暴雨魂的那個清明雨夜，雙方糾纏打鬥之時，煌奕為了阻止暴雨魂撲殺靳羽，不慎被重傷，靈氣大損。

靳羽雙拳難敵四手，無奈讓今晚才落入網中的那個老嫗還有幾個暴雨魂逃走了。

自那時被重傷後，煌奕便退居幕後，隱居在山靈水靈的靜峰館養傷煉氣，靳羽在外收的魂魄也都收納在此地。

近年來，煌奕的靈氣才逐漸恢複，今年清明亡魂遍野，他也應當出手了。

“你的靈氣恢複得如何了？”靳羽不免有些擔憂。

“這幾日再修煉修煉，應當就能出手了。”煌奕拾起收魂瓶。

靳羽點了點頭。

“天色已晚，要不就在這裡睡一宿？”煌奕又呷了一口茶。

“不了，”靳羽把杯裡的茶一口喝完，“喝了你的茶我現在精神著呢，熱水袋我拿走了，告辭。”

說完，靳羽起身，門口的鬥篷又披回身上。

那道清瘦的黑色身影又隱於夜裡。

“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煌奕飲完杯裡最後一口茶，收魂瓶握在手裡，起身往側牆掛著的水墨畫走去。

他揭起畫布，右掌往牆上某處一按，一道暗門展開。

煌奕一步一步走進去，暗室牆上的藍Ⅰ燈隨著他的腳步一盞一盞亮起。

他走到裡麵，在滿牆泛著幽幽藍光的收魂瓶前站定，攤開左手掌心，“暴雨魂”的瓶子懸空，而後自動歸位到牆上的空位處。

天地茫茫，人魂往往。

煌奕的目光緩緩掠過這滿牆的收魂瓶。

還是要再等一等，他心想。

暴雨魂一定會全數收入他與靳羽囊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