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勾了勾嘴角。她不喜歡信仰堅定的好人，有劣根性和道德瑕疵的普通人才是最佳的交易對象，她很輕易就能找到這類人身上可利用的人性漏洞，再用利益收買他們。

郊外的化工廠直屬於伊熱夫斯克機械製造公司，為公司提供各種工業材料，防守相對於軍工廠而言沒有那麼嚴格，是嘉莉這趟東歐采購的核心目的。

………

莫斯科的郊外，天空上大片大片的烏雲堆疊在一起，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向下飄落，公路地麵上的積雪達到了兩英尺厚。

車輪碾壓路麵的轟鳴聲由遠而近，一輛黑色中型卡車朝著伊熱夫斯克材料廠的方向飛馳而去。坐在車內副駕駛的嘉莉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扶手——俄羅斯冬季的天氣變幻不定，這場從淩晨開始下的大雪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嘉莉的計劃，這讓她和薩卡洛夫不得不在三點鐘就開車出發，以免路麵結冰造成交通事故。

薩卡洛夫手握方向盤，掌心被汗水浸濕，不停地在方向盤上打滑。他的目光不安地瞥向右側位置上的嘉莉——這個人沒有告訴薩卡洛夫自己想做什麼以及這麼做的目的，隻是承諾事成之後會再給他同等份量的食物。薩卡洛夫是個聰明人，大概猜測到了嘉莉的企圖，得到報酬之後並沒有去問多餘的事情。

卡車在公路上又行駛了一個半小時，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片高大的建築，旁邊是一條灰黑色的河流。

化工廠生產設備露天布置，高聳的造粒塔，不鏽鋼反應釜，雙曲線型冷卻塔，連接廠區的空中棧橋，承受巨大荷載的框架，種類繁多，形狀複雜，管道交錯密布，有些設備與建築物及其構件緊密結合，互為依承。

蘇聯解體之後，軍工企業失去了國家財政的支持，陷入了沉重的危機。伊熱夫斯克材料廠的員工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都沒有領到工資了，願意以及還有能力繼續堅守在工作崗位，守護著工廠設備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

“你跟我說過現在工廠裡隻剩下五個工人了對嗎？”嘉莉突然發問。

“是的，”薩卡洛夫忙不迭答道，“分彆是科茲洛夫一家三口和兩個青年馬羅佐夫、列彆傑夫。副廠長老科茲洛夫的老婆十年前就死了，隻剩他和他膝下的兩個兒子。”

“這會兒他們應該在輔助生產區維修設備呢，場地很大，他們不會發現我們來了。”薩卡洛夫又補充道。

薩卡洛夫駕車來到高大的外門口，門衛室裡空無一人，玻璃被流浪漢用石塊砸碎，乾枯的雜草從地裡冒出。薩卡洛夫跳下車，用鑰匙打開門鎖，雙臂用力將沉重的鐵門推開，把卡車開進廠區。

下午五點鐘左右天色開始逐漸變暗了，廠區中央上空升起的巨大煙囪熄滅了，工廠內大部分化工反應設備都停止了運作，所有的機械設施上都落上一層厚厚的積雪，地麵上散落的雜物都被積雪覆蓋起來，化工廠在大雪裡顯得格外寂靜和空曠。

工廠分為三個區，即廠前區（行政管理和福利設施），廠區（主要生產部分和輔助生產部分）和生活區（職工住宅和服務設施）。

薩卡洛夫按照嘉莉的要求把車停在廠區的成品倉庫前，一台雙梁橋式起重機橫在卡車上空，用來運輸大於五噸的貨物，而今已經廢棄不用了。嘉莉提起箱子走下卡車，這具強壯的身體在沒及小腿積雪中毫不費力地穿行著。

“哢嚓。”一瓶透明的藥劑從嘉莉的口袋裡滑落，摔在倉庫門口的水泥地上破碎一地。液體接觸空氣的一瞬間汽化，一股白煙升騰起來。

“這是什麼味道？”薩卡洛夫皺了皺鼻子，一股詭異的刺激性氣體被他吸入鼻腔。

“沒什麼，開門吧。”嘉莉命令道。

“哦對對。”薩卡洛夫晃了晃腦袋，從口袋裡出一大串鑰匙，挑出其中一個打開了倉庫大門。

“先生，這裡就是放置工業成品的倉庫，”薩卡洛夫走進倉庫大門，伸手推開左側牆壁上的電閘，機械般的介紹著，“這是一號倉，儲存化工係統生產的化學藥品（原料藥）和日用化學品。倉庫總共有六個，另外五個就在北邊。”

在耀眼雪白的光線中，密密麻麻的重型橫梁式貨架出現在兩人麵前，上麵擺放著各種碼好的儲罐，天花板上遍布整齊排列的鋼架結構，倉庫靠牆一側是用於上架操作或取貨的叉車。

“有產品項目表嗎？”嘉莉問。

“有的。”電閘下方的堆疊的貨箱上放著一本厚厚的裝訂冊，薩卡洛夫走上前，把它遞給嘉莉。他的眼神渙散無光，動作僵直，像是陷入了某種催眠狀態。

剛才的揮發性藥劑開始發揮功效，在之後長達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裡，薩卡洛夫會遵循嘉莉發布的一切指令做事。這是俄羅斯魔法界特產的一種控製智慧生物思想的藥劑，威力堪比不可饒恕咒之一的奪魂咒。

“按照這個單子上寫的把東西都找出來。”嘉莉隨手把一張清單交給薩卡洛夫。她昨天晚上將自己的現代魔法體係整理研究報告了一遍，列出一份實驗所需要的具體材料清單。

嘉莉跟著他穿梭在貨架之間，前者對照清單找出嘉莉想要的物品，後者用飄浮咒把東西運下來。兩人整理出一個個空箱子，把藥劑放進去，再裝進無痕伸縮手提箱裡。嘉莉的動作很謹慎，儘量不留下很明顯的移動痕跡。接著，她以同樣的方式掃蕩了其他倉庫。為了安全起見，嘉莉沒有儲存危險毒害品。

四號倉庫用來儲存信息用化學品（包括感光材料、磁性材料等能接受電滋波的化學品），這些都是上一輩子花錢也沒渠道購買的好東西，嘉莉放開手腳把自己研究所需要的材料悉數帶走。

三個半小時後，這趟采購告一段落，嘉莉扳下電閘，薩卡洛夫挨個把倉庫的鐵門上鎖，一切都恢複了原狀。正當她準備原路返回時，隱約有人說話和腳步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