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剛剛把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的伽爾蘭被這麼冷不丁地一抓,被嚇得嗷的一聲就嚎出聲來。
若不是手腕被對方拽住,站不起來,恐怕他整個人都要蹦起來了。
定睛看去,和那雙金紅色的眼眸對上,伽爾蘭頓時鬆了口氣。
果然是人嚇人、嚇死人。
這麼想著的伽爾蘭剛要鬆口氣,一轉念又覺得不對,一口氣又提了上來。
自己剛才握著匕首舉棋不定的樣子……這個人該不會全部都看到了吧?他不會猜到自己要乾嘛了吧?!
“…你在做什麼?”
少年的聲音本就因為在變聲期頗為沙啞,此刻更是嘶啞得厲害,那聲音跟磨砂似的,讓人聽著就難受。
本就心虛的伽爾蘭被那聲音磨得心臟一抽一抽的。
“沒……沒做什麼……我、我幫你把東西撿……”
伽爾蘭結結巴巴地剛把話說到一半,赫伊莫斯就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問你,你打自己做什麼?”
少年劇烈地喘著氣詢問道。
剛才他渾渾噩噩的,突然聽到連續兩個響聲,先是金屬器具掉落的脆響,接著就是啪的一聲。
驚醒過來的他一睜眼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伽爾蘭像是抽風一樣甩了自己一耳光。
他盯著小孩那半邊臉上鮮紅的指印,心裡莫名很不舒服。
“這個……那……”
伽爾蘭哽了一下,突然福至心靈。
“我、我是來道歉的,那個,我昨天不是不小心打了你嗎?”他小聲說,“你看,我也打了自己一巴掌……你彆生我氣了,好不好?”
伽爾蘭一邊說,還一邊討好地伸手摸了摸赫伊莫斯的臉,上次被他打過的地方。
赫伊莫斯抿著唇沒吭聲。
跪在他身邊的小孩金色的眼眸亮亮的,水汪汪的,就這麼看著他,眼底映著他的影子,雪白的頰上還印著泛紅的手指印,軟軟的小手摸著他的臉。
那拿眼瞅著他、哄著他的小模樣,哪怕是鐵石心腸也看得忍不住心軟。
少年撇過眼。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啊……啊?”
伽爾蘭慌了。
我真的就隻是一時魔怔了在心裡冒了一下那個念頭而已,真的沒打算對你做什麼啊——
就在伽爾蘭慌得不行的時候,聽到赫伊莫斯繼續說下去。
他撇過臉去,也不看伽爾蘭,用生硬的語氣說。
“你頂著這張臉出去,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我對你做了什麼——你不就打著這個主意嗎?”
伽爾蘭:“…………”
大喘氣中。
“不會的,你放心,我會解釋清楚的。”他趕緊說,“而且大家一看你病成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對我動粗啊是不是?啊——對了。”
他光顧著緊張,差點忘了,眼前這家夥還病著,得趕緊去叫人過來。
“你等等,我現在就去叫人。”
伽爾蘭說著,就要起身。可是他最終還是沒能站起來,赫伊莫斯沒鬆手,反而猛地收緊手指,一把將他的手腕攥得更緊,那用力程度疼得伽爾蘭差點喊出來。
“不……”一張臉燒得通紅的少年已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急劇地喘了幾口氣,才將後麵兩個字說出來,“……需要!”
在貧民窟生存的第一準則,就是絕對不能讓彆人看到自己虛弱的樣子。那就等同於對彆人露出自己脆弱的喉嚨,然後被他人抓住機會一口咬斷。
弱者得不到絲毫憐憫,隻會讓人更加蔑視。
這已經成為了赫伊莫斯的生存準則,就算後來回到了他的家庭,哪怕是他的親生父母麵前,他也從不曾露出絲毫軟弱的模樣。
現在,一想到自己虛弱的樣子被這個小孩看到,他心裡莫名就有些煩躁。
“為什麼?你生病了。”
“囉……嗦!”腦子昏昏沉沉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了起來,赫伊莫斯抿緊了唇,一臉倔強,死死地扣緊了伽爾蘭的那隻手腕。
“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他神智一恍惚,也不知道控製力道,攥緊伽爾蘭的手指就下了狠勁。
“我知道了!知道了——放手!”
疼得嘴角直抽的伽爾蘭死命地想要掰開赫伊莫斯的手指,他覺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斷掉了。
“我不叫人就是,你放手!”
聽到了伽爾蘭說不去叫人了,赫伊莫斯迷迷糊糊地放開了伽爾蘭的手。
伽爾蘭一看,好家夥,他的手腕一圈兒整個都變成青紫色了,就像是一個手環套在那裡一樣。赫伊莫斯要是不知輕重再加點力氣,恐怕他的手腕真的要斷掉了。
他謹慎地將身體向後挪了一點,以防赫伊莫斯又突然抓住他,然後小聲說。
“不叫人的話,我一個人沒辦法把你搬上床。”
“不用……你管。”赫伊莫斯斷斷續續地說,“你……回你的房間去……”
他一邊喘氣,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