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看向媽媽,語氣裡有些委屈和擔憂:“媽媽。”
路紅有些憔悴,說:“不是大事,隻是暈倒而已。你劉阿姨小題大做了。”
賀回舟說:“已經是第二回了。”
路紅說:“我沒事。”
賀回舟執拗地說:“你這樣,我放心不下你。”
劉老師說:“澹城也有不少工作,要不回舟你回來?你媽現在也確實需要人照顧。”
路紅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看向南江菀,說:“江菀,謝謝你送回舟過來,這麼晚了,你不該隨她任性的。”
南江菀說:“回舟也是關心您。”
賀回舟耳朵一顫,耳尖莫名發紅。
這是南江菀第一次叫她“回舟”。
或許南江菀自己也覺得彆扭,所以這兩個字的語調有些奇異,仿佛含著什麼橙子味的軟糖,拉扯著說出來的。
賀回舟覺得很好聽。
賀回舟說:“你這樣才是任性,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去吃午飯,晚上還加班到深夜。”
路紅說:“要寫教案。”
賀回舟說:“如果你再暈倒一次,在考到駕照之前,火車也好,順風車也好,蹭車也好,每周都來看你。”
路紅說:“沒有必要,太麻煩了。”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南江菀在這時說:“我常常來澹城出差,我可以帶你。”
路紅:“……”
賀回舟說:“那就這樣說定了。你要好好吃飯,不要讓我擔心。”
說來奇怪,明明路紅才是老師與媽媽,但是賀回舟在她麵前,竟然給人一種更加“管教”的錯覺。
以至於南江菀甚至覺得,賀回舟與記憶中路老師的語氣十分相似。
賀回舟又歎了口氣,說:“教案拿來,我幫你寫。”
賀回舟找護士台借了張小桌子,守在病房門口抄教案。
劉老師已經回家,她也有家庭要照顧。
南江菀在門診旁邊的24小時超市買了一些零食和哇哈哈,放在路紅床頭之後,也找護士台借了張桌子。
“我也一起抄。”南江菀說。
賀回舟用筆把頭發挽了起來,兩側的姬發垂垂地墜落,將她的臉襯托得很小。
賀回舟看她兩秒,並沒有拒絕。遞給她一本教案。
兩個人並排鎖在小桌子後,開始奮筆疾書。
倒像是在趕作業似的。
南江菀抄寫了一篇,便開始查淘寶。
賀回舟說:“彆查了,她不會用的。”
南江菀說:“什麼?”
“抄寫機,”賀回舟說:“我媽不會用的。她很犟。”
南江菀沉默了幾秒鐘,說:“這是職業操守。”
然後把手機收了起來。
賀回舟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或許在南江菀眼裡,恩師怎樣都是好的。
南江菀卻驟然發現,賀回舟挽起頭發戴著眼鏡,跟路老師好像。
賀回舟耳朵後有一顆小痣,路紅也有。
賀回舟一邊抄書,一邊說:“你在看什麼?”
南江菀頓了頓,從善如流道:“沒什麼。”
夜裡的走廊太安靜,空調打得很高,南江菀早上七點就起床,抄了一會兒就困了,腦袋一頓一頓,下巴點著胸口睡著了。
聽見左手邊傳來平緩的呼吸聲,賀回舟轉過了頭。
南江菀睡姿很安靜,這樣看上去像是一幅畫。
賀回舟盯著南江菀的側臉,不自覺出了神。
南江菀太像那個人了。
看了一會兒,賀回舟微微起身,要在南江菀側臉上印下一個吻。
她的氣息極快地侵襲過去,南江菀在半夢半醒之間,聞見熟悉的梅花香味。
南江菀微微睜開眼,看見耳朵上的小痣。
“路……”
不,不是路老師。
南江菀想不到自己會被偷襲,側著頭想躲過去。
卻沒想到陰差陽錯,接住了這個蜻蜓點水的吻。
南江菀說:“賀回舟,你在乾什麼。”
賀回舟頓住,也如夢初醒,竟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南江菀。
半秒鐘後,賀回舟丟下一句“對不起”,站起來跑向了衛生間。
柔軟而溫熱的氣息停留在唇邊,南江菀幾乎完全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