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在跑出廁所後就離開商場遠遠的,絕不會自作聰明地跑回來自投羅網。
樊夏心中狂野地嘶吼著悔不當初,動作間卻把自己往更深處藏了藏。
她始終堅信著自己不會那麼倒黴!千挑萬選一處好位置都能被輕易找到。
這時的樊夏不由慶幸路人甲乙丙們真的不會來主動招惹她,他們聽到鄭一民找她的喊聲也當作沒聽到,依舊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極大地避免了她位置的暴露。
事情不出所料,鄭一民隻是在詐她,並不是真正的發現了她的位置。樊夏保持安靜如雞,隨著對方的移動調整自己的隱藏角度,靜等著他找不到人自行離開。
“樊小姐,你為什麼要躲起來呢?快出來吧,我們時間真的不多了。”鄭一民殷殷勸解,循循善誘:“你是想一個人去嗎?那是不可能的,沒有我在你是很危險的。所以彆鬨了快出來,我們抓緊時間趕路……”
樊夏等了一會就感覺不對,鄭一民一直在這一片徘徊尋找,她在暗處眼看著他一間商鋪一間商鋪,一個貨架一個貨架的搜尋,絲毫沒有要去往彆處的跡象。按這個速度,再過不久就要找到她藏身的地方了。
不能再等了!
樊夏當機立斷,在對方轉入又一家店鋪後,借著遮掩迅速往相反的地方狂奔。令她覺得可惜的是,鄭一民所在的那片位置正好處在了離這最近的那個商場出口的必經方向。
為求保險,樊夏無奈放棄了那道側門,轉而選擇繞遠路從彆的出口離開,這中間著實免不了一番東躲西藏。
鄭一民遍尋不到她,漸漸有撕破臉的征兆。他爆發出一種絕非正常人類所能擁有的速度,幾乎是緊緊跟在她後麵,飛快地一處地方一處地方地找她,有好幾次樊夏都險些被對方看到了,靠著她臨危不亂的機智敏捷才堪堪避過。
“樊夏,你跑不掉的,我知道你在這裡,我已經看到你了!你自己出來的話,你私自騙我的事我就既往不咎!”鄭一民的聲音都喊破了調,變得淒厲又難聽:“我說過會保護你回家的,你不想回家了嗎?樊夏!”
樊夏撇撇嘴,到底是誰騙誰啊?還保護她回家,怕是保護她回老家吧?!
她已經離出口不遠了,按著路標顯示,從這出去就是商場的地下停車場。雖然停車場一類聽起來就像什麼恐怖事件的發生地點,但至少要比一覽無餘,無遮無掩的寬闊大馬路上好得多。
樊夏找準機會,一舉狂奔跑入了出口小門。她三步並作兩步跳下兩段長長的樓梯,來到了寂靜無人的地下停車場。
頭頂微黃的白熾燈照亮這片偌大的空間,她來不及細看,找準一處停滿了車的密集區域飛跑過去。
剛剛躲好沒多久,她下來的那處樓梯通道裡傳來了鄭一民“溫柔”的呼喚:
“樊小姐,彆跑了,你跑不了的……”
“”我要找到你了,我快要找到你了,你彆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樊小姐,樊夏?我看到你了哦,嘻嘻嘻……”
最後那一句話與她昨晚在旅店窗前聽到的呼喚聲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的尖細陰冷,同樣的讓她後背爬滿了雞皮疙瘩。偏偏那一聲陰笑在空曠的停車場裡形成了回聲,那仿佛從四麵八方一遍又一遍傳來的“嘻嘻嘻”讓樊夏頭發都快要豎起來了。
她不敢探頭出去看,躲在一輛越野車的輪胎後麵,防止對方從車底縫隙看到她。
好在鄭一民速度雖快卻不是直接用飄的,也可能是鄭一民為了給她製造心理壓力,總之不管原因如何,樊夏能聽到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目標明確地朝她所在的這片區域走來。
結合剛才在商場裡無論她從哪個方向跑,鄭一民似乎都能在第一時間準確掌握她的大概方向進而跟上來,從未有過一次差錯。樊夏心裡隱隱浮現出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鄭一民絕對有能定位她所在的方法!隻是那方法不能精確到具體位置罷了。
樊夏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塊鄭一民給她的靈符,那是她身上唯一一件與他有關的東西。
她將靈符摘下攥在手心裡,不太確定直接把它丟了的話會不會出現記憶全部丟失的情況。
目前有兩個選擇擺在樊夏麵前。
到底是丟掉靈符失去記憶然後自投羅網,還是拿著靈符無論去哪都會被定位追上,這兩個要命的選項她哪個都不想選啊。
樊夏苦著一張臉,貓著腰踮起腳悄無聲息地換了一個位置,她剛離開那個地方沒幾秒,鄭一民就猛地從車後探出頭來:“樊小姐?我聞到你的味道了哦…”
那張臉上已經徹底沒了人色,露出原本蒼白的顏色,黑色眼眶彎成月牙狀,帶著貓捉老鼠的愉悅笑容:“樊小姐……彆跑呀,我快要找到你了……嘻嘻,快乖乖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時間緊迫根本不容樊夏慢慢思考,她決定先試一試再說。
她將靈符放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確保一會即使失去記憶也能第一時間看到並將它拿在手中,然後緩緩地鬆開了手,在鄭一民催命般的呼喊聲裡按捺住焦慮不安的心情等待。
一秒
兩秒
三秒
……
半分鐘過去了,腦中記憶清晰依舊,沒有消失一絲半毫。
樊夏至此不再猶豫,把靈符往輪胎縫隙裡一塞,以身旁一處三人粗的方形柱子為中心,卡住鄭一民的視線死角,兜著圈子慢慢遠離這塊地方。
十五分鐘後,她終於成功甩脫了鄭一民,重新跑回了商場裡。
安全暫時有了保障,樊夏才敢呼出一直屏在喉嚨裡的那口氣。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加上急速的長距離奔跑讓她在這大冬天裡出了一頭的汗,貼身的裡衣也全部濕透了,黏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不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