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山間,然而地上的屍體,更多的是沒有甲胄護身的山匪。
“這麼多弟兄死了,為了你這個齊國公主,嘖嘖嘖。”
“從前你們是天上的鳳凰,像我們這些人,連抬頭仰望的資格都沒有,今日兄弟們何其有幸,能夠享受天子的女兒。”
獨臂男人跳下馬,提著手中沉重的大刀一步步逼近。
“彆過來!”剛烈的臨沂公主用刀抵著自己的脖頸,想要了結自己。
一支弓箭卻對準了臨沂公主手中的環首刀。
嗖!——
隻聽得一聲箭響,臨沂公主手中的刀被擊落。
“多謝大哥。”獨臂男人可不願她就這樣死了,畢竟屍體太過無趣,“弟兄們用鮮血換來的美人,可不能就這樣死了。”
“老三,還磨蹭什麼!”頭領有些不耐煩,並時刻注意著周圍,雖然已經遠離了官道,但他們依舊害怕朝廷聽到動靜後會派兵過來,遠離了山頭便等於失去了屏障,他們無法與正規軍正麵對抗,於是開始吩咐手下將糧食與金銀一一搜刮。
獨臂男人被這麼一催,有些急不可耐,“美人…”
“駕!”
一陣馬蹄從山後傳來,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臨沂公主見狀,轉身向山中逃離。
反應過來的獨臂男人便將手中沉重的大刀扔了上前追趕,“彆跑啊,美人。”
蕭懷玉駕著一匹黑色的馬從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飛出,沒有裙甲遮掩的褲腿,以及胳膊都被荊棘劃破了好幾道口子,小道崎嶇難走,但卻極大的縮短了路程,東齊的護衛皆已陣亡,隻剩臨沂公主正在遭受追趕戲謔,若走官道,必定是無法及時趕到的。
衝破荊棘後,蕭懷玉隻看到了一個正在被男人追趕而逃命的女子。
就在女子差點被追上的危機時刻,蕭懷玉當即拔出廷尉右監懸掛在馬背上的寶劍,向那獨臂男人用力擲去。
滿眼心思都在女人身上的獨臂男人,未曾察覺索命的飛劍。
“老三!”山匪們都在忙著搜刮財物,隻有頭領抬頭看了一眼,大驚的喊道。
蕭懷玉隻在楚京檢閱大典上見過公主平陽,雖然齊楚的穿著有所不同,但根據平陽公主的衣著來判斷,眼前這個女子穿得實在太過樸素。
但不管是不是東齊公主,她都正在被一群心懷不軌的男子追趕調戲,就像玩物,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上馬。”蕭懷玉飛快駕著馬來到她的身側,彎下腰伸出手道。
臨沂公主看著蕭懷玉身上的楚軍盔甲,沒有猶豫。
當她伸出手被人用力拽上馬背時,頭上一直戴著的帷帽忽然掉落。
獨臂男人倒在血泊中,那雙不甘心的眼睛死死盯著蕭懷玉,盯著宋清瑤。
其他跟隨的山匪見男人被一刀斃命,紛紛嚇得不敢再追。
遮擋容顏的帷帽掉落後,一張絕世容顏暴露在眾人眼前,臨沂公主的美貌並不亞於楚國的平陽公主,不僅山匪們看呆了,就連趕來的禁軍們也為之驚豔。
“駕!”蕭懷玉再看到臨沂公主的容顏,以及追來的一群山匪後,當即斷定了她的身份,於是拉住韁繩掉頭,“駕。”
欲繼續追趕的山匪頭領,在看見彆於邊軍的禁軍盔甲後,當即停止了追擊。
“頭兒,我們不追了嗎,那公主…”
“沒看到是禁軍嗎?”頭領皺起眉頭,因為今天死的人夠多了,齊兵的忠誠與強悍,是他們沒有預料的,這種時候,他不願再多生事端,“拿上錢財、兵器,走!”
臨沂公主坐在蕭懷玉的懷中,察覺到後方沒有追兵後提醒道:“那些人沒有追來。”
聽到臨沂公主提醒的話,蕭懷玉額頭上的汗珠從臉頰流了下來,她鬆了一口氣。
“你的心跳很快,你很緊張。”隔著甲胄,臨沂公主看出了她的心慌,來營救的,隻有不到三十人,“明明害怕,為什麼還要搭救。”
蕭懷玉不敢放慢速度,“你不害怕嗎?”蕭懷玉反問。
“害怕。”臨沂公主回道,“人性是最可怕的東西,一直都是,不管是齊人還是楚人。”
臨沂公主的談吐,讓蕭懷玉有了底,“在我眼裡,隻有男人和女人,我討厭男人欺負女人。”
“也不想看到,任何女子受欺淩。”蕭懷玉又道,這是她心裡話。
“厭惡恃強淩弱麼,倒是個君子。”臨沂公主道。
縱馬奔馳了許久,直到確定沒有追兵後,蕭懷玉這才放慢速度,稍稍喘息了一會兒。
臨沂公主看著蕭懷玉身上的甲胄,還有正在流血的胳膊,於是將掛在雙袖中的披帛撕下一塊,係在了蕭懷玉的傷口處。
“這身裝束,你是楚國的步兵,怎能帶動這些禁軍?”臨沂公主疑心道。
蕭懷玉回到了廷尉等候的隊伍當中,她跳下馬,向臨沂公主伸出了手,並道:“公主,我叫蕭懷玉。”
“是你此行的目的之一。”
臨沂公主愣住,她看著眼前的楚國廷尉隊伍,法官袍服彆於其他官員,於是很快就明白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下官廷尉右監,見過臨沂公主。”廷尉右監趨步上前行禮。
臨沂公主坐在馬背上呆滯了片刻,她沒有去接蕭懷玉伸出的手,而是自行踩著馬鐙下來。
“你救了我,可你同時也殺了我的弟弟。”臨沂公主冷下了臉,“我是齊使,這一點,不會因為你救我而改變。”
蕭懷玉低頭一笑,“一開始,我的確想要救的是東齊公主,不惜以命相搏,隻為了活命。”
“可是我連東齊公主什麼長相都不知道,我隻聽到了無辜女子的呼喊,所以拚命衝破荊棘。”
“我並不後悔,不管你是不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