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派鹹魚 抱回來的,公主抱(2 / 2)

慕言白一麵走一麵出神。

現在的劇情迷霧重重——反派不走尋常路,羽翼未成,就提前現身發難。

照這樣下去,他這個小反派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祭天。

這種人設,妥妥就是反派的一個墊腳石兼替罪羊,白乾活不給錢那種,還有冤沒處訴。

他歎了口氣,拂去肩上兩三點落花。

素白的花瓣,在微涼的晚風裡飄飄悠悠一陣,也不知是梨是杏,很快就落下去,不見了。

此時黃昏已過,夜色慢慢降臨,又慢慢變得深重起來。院牆間的窄道上一半鋪滿陰影,一半是熹微的暮光。

慕言白就慢吞吞地走在光影的交界處。

他心事重重地轉過牆角,迎麵遇上兩個步履匆匆的青年,定睛一看,卻是姚元禮和二師兄周兆坤。

周兆坤是周秉文的侄子,算來是慕言白的親堂兄。他的長相卻和慕言白沒有半分相似,眉宇間籠著一股陰沉氣息,看誰都像是在俯視。

慕言白立住腳:“二師兄,四師兄。”

周兆坤的目光在觸及慕言白沒有麵具的臉時驟然壓緊,聞言頷了頷首。

看到慕言白,姚元禮眼神瞬間亮了,當即就想上前看看慕言白的傷情。

結果礙於周兆坤冷冷側頭一瞥,邁了半步的腳硬生生頓住了。

他隻好連珠炮一樣眼巴巴地問:“師弟!我聽說你受傷了?現在這是去哪?可是想吃什麼?膳房已經打烊了,我讓人去買些送上來?”

慕言白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下兩人各異的臉色,果斷決定兩邊都不招惹:“不了,謝謝四師兄。我想去後山轉一圈,就先告辭啦!”

姚元禮原是富家公子出身,也是個恨不得天天遊手好閒的,聞言肉眼可見地興奮:“後山梨花正好……”

聽了這種開頭,周兆坤明顯不耐煩了:“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他從慕言白身側大步而去,姚元禮隻好忙不迭地追上,回頭朝慕言白很抱歉地笑笑,一張臉上全是無可奈何:“師伯傳喚,刻不容緩……”

對於這種和他一樣,被生活壓迫得團團轉、想躺平可就是躺不下去的人,慕言白簡直有點惺惺相惜:“回見。”

又轉過一處院落,眼前是一片開闊的鶴紋鵝卵石鋪地。

再往前就是內門弟子居所的大門了,上麵的匾額許久未換,字跡已然斑駁難辨。

此時四周無人,門外一彎碧水,唯有兩隻仙鶴悠然踱步而已。

慕言白出了大門,目標明確地往藏書閣走。

九劫山十二峰皆以星宿命名,藏書閣不在主峰,在東邊娵訾峰的頂部,需要過兩山腰間一道長長的棧橋。

棧橋通雲台,從娵訾峰的雲台往上走,至頂就是藏書閣了。三座相連的閣樓裡書籍汗牛充棟,各種經文劍譜乃至雜文野史應有儘有。

這種地方一般都無人看管,秘而不宣、嚴加防範的隻有禁書部。

慕言白步履不停,直接從邊上繞過了這三棟龐大的建築。

他要去的是藏書閣背後,那快看似寬闊普通的空地。這是他上輩子好不容易發現的,禁書部的入口所在。

慕言白下了連廊,心裡默念一遍清心訣,踩上了地麵平平無奇的灰白色古磚。

他沉了沉氣息,光華流轉的冰白色靈流從指尖源源不斷地溢出來。

這是重生前他當魔教教主時的力量,並沒有隨重生而消失,對此他相當感激。

靈流的強大威壓下,一個層層疊疊的法陣緩緩浮現出來。

金色的符文禁咒在半空交織浮動,慕言白一目十行地瞥過佶屈聱牙的古語,知道這意思大概是“無令者毋入,擅入者無出”。

他毫不在意般掐了個手訣,飛身入陣。

守陣的陣靈是上古神獸的遺魄,被初代宗師禁錮在此,鎮守禁書。入陣者需攜由劍陣樂三宗宗主共同的諭令才可通行,否則觸動陣靈,後果不堪設想。

慕言白自然沒有諭令,但他有實踐經驗。

隻見他足見輕輕一點,衣袂翻飛袍帶飄蕩,掠到入口上方,把手中訣在檢驗諭令的結界處快速一晃而過。

這道山寨版諭令是用魔教邪術“畫心”硬凹出來的,介乎於真假之間,效果相當明顯——

結界顫了顫,似乎是沒檢驗清楚,整個法陣流動的咒文全體微微一頓。

就在這幾乎電光火石的刹那卡頓之間,入陣者頎長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那一瞬法陣裡六十四道結界,沒有一道能捕捉到他哪怕一絲一毫的氣息。

下一秒,人間蒸發的慕言白出現在了法陣另一端。

他過陣的時間不到瞬息,這座足以困死幾大宗師的法陣一無所動,就像突然被蒙住了感知一樣,居然毫無察覺!

恐怕隻有現任魔教教主,也就是慕言白的外祖父在場,才能看出來端倪——這是魔教的絕學秘術天花板,近百年無人學會,此時卻被慕言白利用到了極致的“畫魂”。

年輕的教主回頭端詳了一下死寂的法陣,負手悠悠閒閒地走上了禁書部高閣前的台階。

他施施然跨過門檻,滿意地揚了揚唇角。

然而下一秒慕言白就笑不出來了。

層層疊疊的書架間,前方那道高挑背影是如此的清晰,玄綢束發,披著織銀雲紋墨色寬袍,豐神俊逸、氣勢逼人。

笑容僵在臉上,他看著楚宸毫不意外地轉過身,衝他戲謔地挑了一下長眉:“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