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同枯骨 近在咫尺,千金難求。(1 / 2)

聞風閣總部坐落在京都旁邊的允城,在人間紅塵最深重的地方。

雖說位於河網交錯、煙火紛繁的經濟中心,但聞風閣作為大型商鋪,並不賣普通商品,而是隻賣兩種東西:

一是任何貴的離譜的東西,二是任何和修真界有關的東西。

慕言白初時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定位如此高的商鋪要跑去普通人聚居的地方湊熱鬨。

後來才發現,聞風閣最大的光顧者居然正是普通人群體中的富豪貴胄。

這些人對祛邪珍寶、朱文符篆等等的需求遠大於修士本身,因此給聞風閣帶來了源源不斷的高昂利潤。

然而這隻是聞風閣收入明麵上的那部分。

至於聞風閣暗處都乾了什麼,大多數人就不得而知了。

對此,慕言白簡直最清楚不過。

可能是上輩子栽的跟頭太大,他對這個地方簡直有著生理性厭惡,以至於在從去聞風閣的前一天晚上就開始反胃了。

在晚間,劍宗弟子們無論身份,都是要習劍的。慕言白拖拖遝遝走到半路,實在是懶得管理臉上不虞的神色。

他生怕被人看到,乾脆借口不舒服,又折回去了。

因此,當第二日姚元禮大清早過來,準備接他同去的時候,簡直擔心到了十分。

第一句話就是:“師弟若是仍然不適,還是休息為好,此去需千裡禦劍——”

慕言白自顧自地係鬥篷的係帶,打斷他長篇大論:“無礙。”

係統在腦海裡叮囑道:【可彆忘了傳音符,到時候得用它讓楚宸來撈你】

慕言白不耐煩地歎氣:“帶了帶了,帶了一遝呢。”

他穿戴整齊,臨走時又想起來什麼,問姚元禮:“劍宗再次又多少人要去聞風閣?”

“宗主門下隻有你我,左右兩峰加起來大概二十幾個,再遠就不知道了。”

“隻有你我?”慕言白明知故問,把話題輕輕巧巧引了出來,“師兄呢?”

“師兄?”姚元禮有點懵,“哪個師兄?”

“大師兄。”慕言白突然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師兄單指楚宸,就是不願意給他加排行。

這麼叫一開始大概是因為省事,現在看來,反而有點親昵的意思。

“我也不清楚,反正一大早就沒影了。”姚元禮說,“聽說去一個挺遠的小門派辦事去了。”

慕言白點點頭,沒再繼續問下去。

……

聞風閣臨水,是十二座相連成環狀的樓閣組成的建築群。

陳豫帶人把十二樓都排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樣。

慕言白拿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皺了皺眉,讓陳豫改裝成小廝跟著自己。

這回他實實在在易了容,也沒穿他標誌性的一身白,而是穿得比姚元禮還花哨,連一直垂散著的長發都用銀冠束好了。

他把渾身上下的靈流都遮掩起來了,一看就是個金尊玉貴、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

姚元禮原本興衝衝準備跟慕言白一起,被婉拒了。他隻好看著慕言白在人流中東逛逛西逛逛,很快就沒影了。

一炷香的功夫後,慕言白帶著侍從打扮的陳豫,招招搖搖地擠進了人最多的南樓。

南樓是拍賣會的主會場,此時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人流不斷湧入,靠著一個聞風閣成員站在桌上主持才勉強維持了基本秩序。

陳豫看著眼前亂糟糟的場麵,對慕言白低聲說:“主上,屬下已定好了雅間,您儘早上去,免得人多生變。”

慕言白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反而帶著他向底層廳堂人最多的地方找位子落座:“不必。如今就是要‘泯然眾人’,才能不白來啊。”

他見陳豫不解,輕輕一哂道:“你說陸羽澤這樣的人,會花錢訂雅間?”

陳豫回頭看了一眼樓上珠簾垂遮的眾多一看就很豪華所在:“……”

有道理,就算陸羽澤要隱蔽身份,也不會舍得花這種大價錢,而是會像此時慕言白推測的那樣,隱藏在人群裡。

但是慕言白此舉的機敏的同時存在更大的風險,畢竟,殺手也會混跡在人群中!

然而此時他的主上很放鬆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對人身安全胸有成竹,以至於他不敢造次地把疑惑說出來。

直到他們左前方的位子坐下了一個人。

那人乍一看平平無奇,再一看,依然平平無奇,但陳豫的戒備狀態瞬間就被激起來了。

平平無奇就是這個人最不對的地方。

正常人被看好幾眼,就算臉盲症患者,都總歸會對其有點印象。但這人像泥鰍一樣,簡直能從彆人的視線裡悄無聲息地溜走——

他用了幻術!

其實在幻術的影響下,正常人都會下意識規避這方麵的思考。

但架不住陳豫魔教出身,對隱藏身份這四個大字太熟悉了,彆說幻術,除了傳說中的“畫魂”,就沒有他認不出來的。

他抬手隱秘地撐開個隔音結界,慕言白顯然也早就看出來這個人不對勁,微微抬抬下巴,示意道:“叫人盯著他。”

陳豫趕緊恭敬地回答:“是”

慕言白靠在椅背上,翹著腳晃蕩了一會,突然又補了一句:“一個就行。”

陳豫就怕人不夠用,帶的還挺多:“?”

慕言白很含糊地解釋道:“不能浪費。剩下的我還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去盯。”

廳堂裡明燈高懸,年輕的教主微微垂著眼,眸光被掩蓋在睫毛投落的陰影裡,裡麵的情緒看不分明:“他怎麼還沒來。”

這自言自語太軟太隨意了,但是陳豫硬生生聽出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抱怨,不敢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