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都是熟識。
但禦影唯咲沒有料到,熟識裡不僅有獄寺隼人、藍波和迪諾,竟然還包括了那個讓她和禦影玲王都始料未及的人。
禦影玲王率先瞪大了眼睛,喃喃出聲:“父親……”
正是他們姐弟共同的父親,禦影集團的現任董事長。
迪諾和父親都是以視頻形式參會,獄寺隼人和藍波則是親自到場,和他們一樣圍著圓桌落座。
姐弟二人是最後到會的人,關上門,這場會議便宣告開始。
父親微笑著對一雙兒女點頭致意:“繪心先生,提醒一句,我給這場會議預留了二十分鐘。”
“足夠了。”
繪心甚八早就把資料複印件都放在了他們的位置上,眾人圍著圓桌落座,等待著他的後話。
禦影唯咲注意到,這次參會的人甚至沒包括帝襟杏裡,想來是顧忌迪諾等人的身份。
不過,加百羅涅是什麼時候和繪心搭上關係的?
“我沒有義務向諸位解釋日本足球,說得簡單一點,那群大人又蠢又擰巴,既希望用‘藍色監獄’的失敗來證明國家隊的正確,又希望‘藍色監獄’能在崩潰之前狠狠撈一筆話題度。”
繪心甚八頓了頓,“剛剛好,某個實習生的創意給了他們啟發。我的‘原石’還沒打磨完成就要麵世,雖然不嚴重,但還是有些影響我的節奏了。”
作為商人,父親第一時間就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但父親絲毫沒有責怪禦影唯咲當天的“創意”,而是興致勃勃地追問:“他們預備在這筆宣傳上花多少錢?”
繪心甚八道:“社長,我這裡不是年度財務彙報。”
一旁的迪諾則問:“牽扯到禦影集團的話題度嗎?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點,不怕被報複嗎?”
父親溫和地回應道:“先生,我們家都是正當經營,可學不來mafia的手段。”
獄寺隼人嘖了一聲:“這老頭說話還是這麼惹人煩。”
這個場合似乎不是姐弟倆適合參加的會議。
禦影玲王從看到三個意大利人起就有些發蒙,此刻也聽懂了,繪心甚八的意思,是有人計劃用“輿論”挫傷“藍色監獄”的形象。他當然不認為那群腦子裡隻有足球的怪物會在乎外界的風評,可怪物不在乎,商人在乎。
如果“藍色監獄”不能給讚助商信心,隻靠禦影集團,也絕不可能撐起現在這種程度的消耗。
父親問:“所以,繪心先生是希望我們加大投資力度?”
迪諾則說:“從源頭解決問題才更簡單吧?他們要拿禦影集團做文章,就把禦影家的人摘出去好了。”
話音剛落,禦影玲王的臉色便急轉直下。
他自幼隨著父母耳濡目染,對於商戰不說精通,至少不會陌生。所謂話題度,財閥禦影就是一個行走的活靶子。
現在他家還給藍色監獄提供了大筆讚助,而他作為被藍色監獄接納的球員——明明還沒有輸在球場上,現在卻要因為這種理由而被放棄嗎?
“可是我——”
禦影唯咲的聲音蓋過了他:“是哪些老東西犯病,列個名單,給我一周時間就能安靜了。”
迪諾雙眸微抬,笑容裡帶了一絲警告:“駁回。”
好吧。
難得她想保護弟弟來著。
禦影唯咲看得出來,對於這個提議,父親倒是極其心動。
他原本就不看好禦影玲王以足球為業,而今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逼迫禦影玲王退出,以禦影玲王現在的能力,也反抗不出什麼名堂。
她能想到的,玲王自然也能猜到。
隨著父親的沉默,禦影玲王的臉色一點點暗了下去。
他已經接連輸了兩場球,從最初被凪誠士郎“拋棄”,到輸走千切、輸走國神,說他現在是“孑然一身”也不為過。
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懷疑,說不定他真的不具備足球的才能,和那幫怪物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如果再因為他的任性,導致“藍色監獄”被置於風口浪尖……
禦影玲王的頭頂忽然一重,被人毫不客氣地拍了兩下。
他錯愕地望過去,正看見禦影唯咲低頭在資料上勾畫的側臉,她燦金色的眸中醞釀著淺淡的陰翳,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你們這幫大人,果然既不懂足球,也不懂‘藍色監獄’。真差勁。”
不同於萎靡的禦影玲王,禦影唯咲兩腿交疊,將筆在指間一轉,終於抬起了臉:“能毀掉‘藍色監獄’的隻有足球,除非他們輸球輸到自己都失去鬥誌——所以,JFU的殺手鐧,是這個人嗎?”
繪心甚八不會莫名其妙給人資料。
她剛好翻到了那一頁。證件照上的青年神色冷淡,有著和糸師凜近乎複刻的精致五官。
在照片的旁邊,他的名字和相關戰績漸漸映入眼簾。
被譽為“日本的至寶”。
糸師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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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寶’糸師冴vs財閥私生女。”
繪心甚八推了推眼鏡:“——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引爆日本的極熱話題。”
糸師冴可以引起全體球迷的關注,而“禦影唯咲”,足以激起整個日本社會的反應。
兩個關鍵詞越是牛頭不對馬嘴,就越是引人遐思。
當它們並列出現,即使不加修辭,也能“高下立見”。愚蠢的富二代私生女從海外歸來,投資一支荒唐的隊伍就妄想顛覆日本的足球,而後遭到了天才糸師冴的正義製裁。
驅逐醜惡財閥,隻有日本天才才能守護日本足球!
禦影唯咲已經樂出聲了。
“所以,這個糸師冴是想配合戲碼,演一出天降英雄嗎?”
“如果順利,他會暫時加入日本U20國家隊,和‘藍色監獄’踢一場比賽。”
“啊啊啊,那我就要扮演伏誅的‘財閥’咯。”
獄寺隼人卻冷冷打斷了她:“不,你的遊戲時間結束了。”
眾人安靜下去,禦影唯咲微微睜大了眼,困惑地看向獄寺隼人。
一直沉默的迪諾終於開口:“繪心先生,我們需要撤換派遣的實習生,即日起更換為藍波·波維諾。”
父親也收斂了笑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但以沉默側證了自己的認可。他和迪諾在此事上處於同一戰線,而且不容反駁。
禦影唯咲豁地起身:“為什麼?!”
藍波感受到她鋒利的視線,果斷扭過頭,朝旁擠了擠。禦影玲王同樣一頭霧水,茫然地在父親和禦影唯咲之間看了一會兒,才找回神智,拉了拉險些暴走的禦影唯咲。
“這種事不可能成立吧?我和繪心簽過合同……”
父親道:“那是集團和‘藍色監獄’之間的派遣協議,集團有權利隨時要求更換派遣人員。”
繪心甚八站起身:“我去拿追加讚助的合同,你們誰負責簽字?”
獄寺隼人舉了舉手:“我跟你去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