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桓:“而且現在說這話也晚了——我車底下有炸彈,你知道嗎?”
老王失聲叫出來:“什麼?”
褚桓兩根手指夾住一個小小的芯片,插/入了他自己的眼鏡腿裡,輕輕地一按,他那平光的鏡片上立刻高科技地跳出了本地的衛星圖,角落裡浮現了一行小字:可讀取,正在載入,請稍候。
他彎起眼睛衝著旁邊瞠目欲裂的叛徒霍輝笑了一下,空手模擬了一個脫帽致謝的動作:“東西做得好精致嘛,霍輝兄,你這個臥底做得比我當年還細致,代表組織謝謝你了。”
載入完畢,一簇小紅點出現在他的鏡片上。
“可能他們怕炸不死我,前麵還有十三、十四嗯……十五個等著給我收屍的。”褚桓愉悅地對老王說,“記著我們之前討論過的,他們怕我們動用直升機和重型武器,接應必然在北邊的鎮子裡,攜帶的軍火肯定應該還有一批,今天那有大集,保不準他們會想方設法混進老百姓中間,我已經讓兄弟們去那頭了,那裡要是能清理乾淨,今天大鬼前後無援,就沒跑了。”
老王:“你……”
楮桓徑自打斷他的話:“你放心吧——稍後聯係,我要準備炸車了。”
老王:“等……”
褚桓已經不由分說地切斷了通訊。
兩分鐘後,越野車駛入一片山林地帶,驟然失控,從盤山道上整個側翻了下去,在半空中就爆炸了,驚天動地的巨響炸起了整個山林中的鳥,翻下山崖的車燃起滾滾濃煙。
這車剛一翻下去,一聲悠長的呼哨聲就驀地響起,山上林子山下巨石掩映中,突然窸窸窣窣地冒出很多人,顯然是埋伏在這裡很久了。
林子裡有八個人,下麵石頭坡上有七個,手裡都拎著滅火工具。
而車的第二次爆炸會發生在五分鐘之內,五分鐘剛好夠他們快速靠近,一旦爆炸結束,對方立刻就能判斷出車裡根本就沒有人。
楮桓坐在一塊山崖邊上的大石頭後麵,從懷裡摸出一塊懷表。
眼鏡上的紅點提示著他敵人的大致方向,但他知道這不全部——大鬼絕不在眼鏡的視野裡,但以他對大鬼的了解,對方眼下一定在現場。
褚桓端著他的軍刺,尖端就卡在那被五花大綁的叛徒咽喉處,那人的嘴被嚴嚴實實地堵著,此時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褚桓的手很有藝術感,手掌有一點薄,手指修長,指甲修的乾淨整齊,霍輝知道他的手極穩,隻要心裡稍稍動一個念頭,那把貌不驚人的□□立刻就會在自己的喉嚨上捅出一個血窟窿。
他不知道褚桓為什麼不把他留在爆炸的車上。
褚桓從兜裡摸出一支煙叼在嘴上,怕暴露位置,沒有點著,隻是聞一聞嘗嘗味道。
“你知道王哥有個女兒嗎?”他似乎隨口提起,語氣不鹹不淡,好像同事間的閒聊,“特彆招人喜歡,小時候玩過家家,彆的傻丫頭都拿石頭切草葉子,要麼就是扔兩條蟲子到碗裡假裝是炸帶魚,我們這些被臨時抓來陪小丫頭玩的配角還得假裝好吃,二透了——就她不一樣,就她玩得又入戲又認真,給我們吃的東西都放在洗乾淨的小碗裡,兌上牛奶,有時候還會再倒一勺冰激淩。”
褚桓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帶了一點笑意,可眼神卻又是清明而冷漠的。
“太招人喜歡的姑娘都是禍水,就為了她,我和一個傻逼從小打到了大,單挑群架都乾過,他帶著一幫小流氓把我堵在胡同裡,拿鋼管打斷過我一條腿,骨折,住了一個暑假的醫院,險些瘸了,出院以後,我又單槍匹馬地一板磚把他拍成了腦震蕩,他腦門上縫了六針,終身破相,從那以後,那傻逼就變本加厲地嫉妒我長得比他帥,我乾什麼他就要乾什麼,哪都有他,好像不壓我一頭他就睡不著覺。”
褚桓微微抬了抬手裡的軍刺,冰冷的刀刃輕輕地觸碰霍輝的下巴,他仿佛能嗅到那槽裡逼人的血腥味。
褚桓:“後來你猜怎麼了?”
叛徒嘴裡還塞著抹布,就算猜出來了也說不來。
褚桓輕描淡寫地說:“後來打鬼的時候,我有一次險些暴露,他和幾個兄弟為了掩護我……”
他話音陡然止住,微微垂下眼睛,嘴角一瞬間繃緊成了一條拉直的線。
“我最後終於被那傻逼壓了一頭,還得把他的貓祖宗養老送終。”褚桓在霍輝的滿頭冷汗下,淡淡地移開了視線,透過衣冠禽獸標配的眼鏡片盯著自己的懷表,好像是有一點漠然,又有一點心不在焉,“哎,我就想不通,你為什麼會給大鬼賣命呢?你比傻逼還傻逼嗎?”
霍輝當然沒有辦法回答,他驚懼地盯著褚桓清俊的側臉,以為他打算在這個地方把自己千刀萬剮——褚桓自從退了後,就不怎麼出現在他們視線裡,霍輝對他並不熟悉,然而這不妨礙他聽過這個人的傳說……可怕的傳說。
“小鬼曾經得意洋洋地跟我說過,他說他們這些人之所以無法被戰勝,就是因為他們壞得無所顧忌,能無不用其極——”褚桓微微點了點手指,軍刺在叛徒的脖子上發出凜然的光,“不過後來小鬼被我廢了一條胳膊兩條腿,你呢,又被我五花大綁到這,我有點不知道他說的是對還是不對。”
他說到這裡,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霍輝森然一笑,連眼鏡片也抵擋不住他猶如化為實質的殺意。
這山有多高,他的殺意就有多濃重,被五花大綁的叛徒一瞬間腦子一空,他被籠罩在那股殺意裡,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