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 南山眉頭夾得死緊,他接過大山遞……(2 / 2)

山河表裡 priest 4371 字 7個月前

南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好歹沒讓女人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他麵前:“怎麼了?”

女人帶著哭腔對他說:“安卡拉伊耶不見了!”

“安卡拉伊耶”就是小禿頭那顯得很上檔次的離衣族名字,翻譯成漢語比原名還要長,是以褚桓倆都沒記住,隻好自給自足地給人家孩子起了個外號叫‘小禿頭’。

南山抓著女人胳膊地手一緊:“什麼時候的事?”

“早晨,一大清早……”女人幾乎崩潰,此時的族長就像是她的一根主心骨,她隻能靠著南山手上的力量勉強撐著,幾次把漫到眼睛裡的眼淚忍回去,她生育艱難,嫁人之後十來年,也就隻有小禿頭這麼一個孩子,怎麼能不著急呢?

“家裡養的豬少了一隻,但是、但是豬圈是插著的,他肯定是放出來了一隻騎走了,又自己關上了豬圈……他、他平時就喜歡和那些蠢東西一起玩,”女人的指甲抓進了自己的肉裡,一口氣在她胸中劇烈地翻騰著,“族長,你說他會跑到哪去?他會不會已經……”

南山眉頭夾得死緊,他接過大山遞回來的權杖:“叫幾個人跟我走,快點。”

河裡,褚桓生生地咽下了一口血沫。

怪物已經仰倒了下去,腥臭的血水濺了白馬一身,褚桓抬手按了按耳朵,一邊緩解著耳鳴,一邊近距離地觀察水裡的怪物——這淺淺的河麵才剛能沒過怪物的屍體,它絕不可能是生活在這裡的動物。

這種怪物褚桓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來處也不大可能是河的這一邊。

那麼應該……是來自離衣族那邊的。

是他們養的?還是他們遇到了什麼?

而如果它是從離衣族那邊下水的,那是不是代表他們這誤打誤撞的,離對岸應該已經不遠了。

褚桓觀察到,這些怪物是逆著水流的方向向他衝過來的,那麼他們現在為止,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同樣逆流而上。

水裡的血腥味也許會招來其他的東西,他們必須儘快離開。

白馬仿佛與他的心意想通,褚桓一個指令下,它立刻撒開蹄子,飛快地從水中穿過。

這時,褚桓聽見一聲低低的抽噎聲,他低頭一看,小禿頭正伏在他肩膀上,一抽一抽地小聲哭著,他好像現在剛反應過來,他的朋友已經再也沒辦法和他走下去了。

小禿頭第一次與死亡邂逅,他茫然不知所措,卻也仿佛隱約知道,眼下不是可以隨便調皮搗蛋的時候,他隻是緊緊地攥著褚桓的衣襟——族人們都不會穿這種柔軟又累贅的襯衫,仿佛一扯就會壞,此時卻已經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你父母還不知道得急成什麼樣。”褚桓忽然說。

他顯然不怎麼會用哄小孩的語氣說話,隻好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能不能接受,把這三四歲的小崽子當成了大人,用平等的方式對他說:“你光顧著自己任性,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這一次,小禿頭沒有嘲笑他的口音詭異,他聽出了褚桓話裡的責備,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眼淚汪汪地抬頭看著褚桓。

褚桓忽然猛地一拉馬韁繩,白馬猝不及防,前蹄高高躍起,發出悠長的馬嘶,淙淙的水聲驟然被放大,三條比方才的怪物隻大不小的東西筆直地衝向他們。

褚桓不慌不忙地穩住馬,對小禿頭說:“你看見這些了麼?我不知道是不是變異的鱷魚,也許是跑來的,也許是河裡的——你是怎麼判斷自己有能力獨自過河的?”

小禿頭嚇得抽噎了一聲。

褚桓:“不許哭。”

這一次,他既沒有故作凶狠,也沒有軟語勸哄,隻是語氣平淡地吐出三個字,小禿頭立刻就死死地忍住了自己的眼淚,一聲也不敢吭了。

褚桓伏在馬背上,壓低了重心,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角度,同時在小禿頭耳邊說:“既然是你還沒有能力的事,為什麼要去做?”

小禿頭窩在他懷裡,細聲細氣地開口:“大王大王……”

褚桓:“不許撒嬌,我問你話呢——你除了撒嬌還會什麼?”

一頭怪物猛地從水中一躍而起,張開血盆大口衝褚桓咬了下來。

褚桓抱著孩子,整個人已經從馬上站了起來,尖刺在他手裡幾乎成了一根穿針引線皆隨心的繡花針,筆走龍蛇般地錯、捅、前突——而後他猛地一矮身縮回馬上,白馬果斷飛奔了出去,另一隻怪物的巨齒與他擦肩而過,與方才那隻撞在了一起。

褚桓想捂耳朵,但是得顧著懷裡的熊孩子,已經來不及了,隻好生受了這次聲波攻擊二重奏。

他深吸一口氣,有技巧地轉移著注意力,緩解著胸口的劇痛,還不忘嚴厲地對小禿頭說:“你這種行為,不叫英雄,叫惹事,懂嗎?”

這時,白馬已經無可避免地迎麵撞上了第三隻怪物,怪物縱身撲咬,褚桓尖刺孤注一擲。

怪獸與冷兵器短兵相接。

“噗嗤”一聲,那尖刺從怪物張開的上顎中,一個拳頭大的、沒有不滿牙齒的空隙捅了進去,它的腦袋頃刻間被捅了個對穿,褚桓借力在空中翻了三百六十度落下,剛好坐回飛速而過的白馬背上。

小禿頭已經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