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欺騙(2 / 2)

一聲霹靂般的雷聲傳來,閃電照亮了花園和深處的騎樓。豆大的雨點落下,伴著綿延不斷的春雷包圍了這處山脈。林桃桃轉頭道:“清月,下雨了,我們趕快回屋子裡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陸清月點點頭,跟著林桃桃往騎樓的方向跑去。他的目光落到林桃桃頸間的青紫傷口上,停留許久。

騎樓的大門被推開,林桃桃摸索著打開了一樓客廳的燈。客廳裡空無一人,詭異的是,拍攝設備四處散落在地上,桌上放著幾杯喝了一半的咖啡,還在冒著熱氣。

在百年前中西合璧的風格浪潮中,不少酒店采用了建有小型舞台的大廳設計,這座酒店就是如此。出於對拍攝點位的敏感,攝影師朝舞台看去,就見舞台上擺著幾個表演用的等人高的杖頭木偶,那些木偶姿勢靈動,表情栩栩如生……

等等,表情?攝影師冷汗都下來了,那怎麼看都是真正的人臉吧?

由於攝影師的表情太過驚恐,陸清月也注意到了他目光所指的地方。他神色凝重地朝舞台上走去,沒走兩步,一陣爆裂的巨響就從頭頂傳來,陸清月用手臂擋住眼部,隔開了紛紛揚揚而下的玻璃燈罩碎片。

黑暗中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攝像機落到了地麵上,陸清月回頭,本該舉著攝像機的攝影師不知所蹤,原本站在他身後的林桃桃也沒了蹤影。

【??發生什麼了?】

【鏡頭怎麼給到地麵了,攝像師去哪了?】

【燈破了!出什麼事了!?】

【放送事故?】

一片黑暗中,陸清月沒有露出慌亂的神色,他繼續朝舞台的方向走去。幾具杖頭木偶靠在牆邊,陸清月伸出手觸摸木偶的頭部。

溫熱的觸感傳來。

這居然是活的人皮。

雷鳴伴著閃電在彩色琉璃窗外炸響,震得人耳蝸蜂鳴。陸清月急速側身,躲過了從他身後襲來的利爪。舞台上的杖頭木偶明明無人操控,卻紛紛動起,有的手中拿著鐮刀,有的指尖繞著鐵鎖,它們帶著靈動的笑容,蹦蹦跳跳地朝陸清月聚集。

玉石的輝光在陸清月脖頸前閃動,他左手二指夾著胸前的靈器低聲念咒,一柄桃木劍便瞬時出現在他原本空無一物的右手中。

“是誰在役使?”陸清月低聲喝問,“天師不得對普通人出手,你已犯戒。”

無人回答,人偶繼續對陸清月發起攻擊。他用桃木劍格擋,卻還是被巨大的力量壓得向後疾退。

這些等人高的杖頭木偶裡裝著的是真正的活人,隻是被包了一層人偶的骨架,想必正是失蹤的節目組工作人員。

不能傷害普通人的信條刻在陸清月的行動準則裡,他隻好不斷格擋而不能發起攻擊。同時他也得注意不能將超出常理的場景暴露給觀眾,即使被痛擊也壓抑著沒出聲。好在攝像機已經摔在地上,拍攝不到舞台上的畫麵。

幾道黃符被陸清月擲出,作為一級天師,他會的術法不止一種,符籙一道他也略知一二,此時他擲出的便是具有定住身形作用的符籙。

預想中的場景沒有出現,人偶的動作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說明正操縱人偶的家夥靈力比他強大太多。陸清月急急擋住又一個重擊,躲閃不及間左腿被刀鋒瞬間破開一道口子。纏鬥之下,他已滾到舞台旁的後門附近。

幾具人偶再度逼近了,陸清月從地上爬起,扭動後門的門把手,可這門把手好像壞了一般怎麼也無法扭動。

冷汗從陸清月額上冒出,他拿起桃木劍,用力劈到門上,木門瞬間長滿蜘蛛網狀的裂痕。這門分明已經裂開了,卻還死死擋在這裡,顯然是被施加了結界術!

雙腳和腰部都被木偶僵硬的軀體抱住,陸清月被往遠離後門的室內拖去。情急之下,陸清月將桃木劍釘入門中,他抓住劍柄,五指都滲出了血。

咚、咚、咚,人偶的跳動聲在他身邊環繞,鐮刀的寒光在他頭上一閃,眼看著就要朝他的雙手砍去。

一道閃電劈下,彩色琉璃窗投下的光照亮了鐮刀。

鮮血飛濺,卻不是陸清月的血。

後門四分五裂,結界術瞬間被破,釘入門上一截的桃木劍被人從門外握住。

閃電蒼白而刺目的光芒中,半邊臉燒傷如鬼麵的女子手握劍刃,無鋒的桃木劍割開了她的手心,劃出一道血雨,她卻無知無覺般握緊了劍刃,將桃木劍直直朝著手舉鐮刀的人偶擲出。

桃木劍帶著血與雨從陸清月眼前劃過,他睜大的眼瞳中布滿不可置信。屬於他的劍靈怎麼可能被另一人驅使?可就在閃電的光都未熄滅的短短一瞬,他的劍就在他的掌控之外,被另一人擲出破了邪魔。

“它們已經不是人了。”淩織機背著漫天雷雨走入破裂的門中,她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桃木劍,側頭對陸清月微笑道,“為何如此心軟,陸道長?”

被擊退的人偶們似是畏懼般瑟縮了一下,除了那具拿著鐮刀的被擊破軀體的人偶,其他均往遠離門口的黑暗裡退去。

“他們還有救。”陸清月咬牙道。

“可你救不了。”淩織機看向陸清月露出痛色和悲傷的眼睛,忽然再度笑起來。

“恰巧,我知道怎麼救他們。”淩織機撫摸了一下桃木劍的劍刃,眼中有些許懷念,“要不要和我做個交易,陸道長?”

“你把你的靈力給我,我來救人。”

“全部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