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他沒什麼怒意,坎貝爾就這麼說了下去:“聽說他受神明的祝福而生,在成年禮上斬下了先王的頭顱,此後力排眾議登上王座。他的朝堂上幾乎不允許第二個聲音存在,曾經盛極一時的教會也受到了他的瘋狂打壓。”
“他身為太陽神之子,卻蔑視神威,舉止間沒有絲毫威儀,曾不止一次隨意挪用國庫,或處死了忠心耿耿的大臣。”
隨著坎貝爾的講訴,林虞發現這似乎和安安給的資料有所偏差。
資料上明確表示了日輝帝國的王有著治世之才,且任人唯賢,求才若渴,勇者之一的文吉斯就在他手下當任帝國騎士。
不僅如此,他還有著統一其所在大陸的誌氣,曾做出過不少有利於民生的舉措並頒布了一係列維護底層人們安飽的政策。
坎貝爾所說的人和資料上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彆?不如說幾乎是兩個極端。
這時,坎貝爾突然抬頭,語氣張惶道:“大人,有教會的人在接近,我可以藏起來嗎?”要是它把夢魘真身暴露在教會的人眼中,就算林虞不殺它,它也要被其它夢魘的唾沫給淹死。
教會的人?怎麼會來這?看到地圖上突然出現的小黃標和小綠標們,林虞有些疑惑,繼而擔心自己是魔法使的事被發現。
“嗯,你先藏起來吧,當然,你也可以用這個機會逃走。”
夢魘大多不會對人類造成危害,畢竟活著的人類,尤其是擁有良好精神狀態的人類才往往能夠成為它們的食物,何況林虞留著它有用,自然是直接驅趕它離開。
坎貝爾也毫不拖遝,形體瞬間消散,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日輝帝國邊界,同混亂地帶交雜在一處的貧民窟,幾輛裝潢奢華馬車行駛在臟汙泥濘的小道上。
沒有人敢對它們打歪主意,或許是因為驅使著馬車的騎士們腰上的利劍有著太強的威懾性,又或許是因為,馬車上繪製著太陽神的聖徽。
最前方的馬車外表尤其華麗,以層層疊疊的紗布遮掩了其中的一切,周邊點綴著各種讓人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寶石,驅使著它的人更是令人惶恐,竟是一名聖騎士與一名帝國騎士。
貧民窟的眾人都藏進了附近的房子裡,以往的各種恩怨都暫且停下,深怕引起這些騎士的注意,血濺當場。
那些騎士個個身披紅色披風,沒一個等級低下的,尤其是最前方的兩位,坐在那裡便如同兩座山,震懾住了一切心有惡念之徒。
他們的表情是那樣的嚴肅,舉止是那樣的板正,如同用尺子精心測量過每一次動作的幅度並作下了規定,每一位都直視前方。人們不由在心中猜測,帝國的人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這裡有不少人都是逃過來躲避追殺的亡命之徒,看到帝國的人過來簡直是膽子都要被嚇破了,忍不住懷疑那位帝王是要向他們伸手了,不然那兩位騎士怎麼會神情那般威嚴?
事實上,最前方的馬車上,帝國騎士與聖騎士,二人硬是在不算大的座椅上涇渭分明的坐開了,心情都不大好,表現在臉上,就是神色不好,很威嚴。
“你跟過來乾什麼?”聖·約書亞臉色臭的不行,“怎麼?做狗做上癮了?那位帝王派你來監督我們?”
文吉斯也毫不客氣,反唇相譏:“得了吧,指望教會找到聖子還不如指望魔獸會跳宮廷舞。”
“帝國的狗。”
“教會的狗。”
“嘖。”二人同時咂舌,互不相讓分毫。
“聖子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聖·約書亞心有嫌惡的嘀咕了一句,這裡的環境是供人居住的嗎?監獄都比這好,起碼監獄裡隻偶爾會有過於濃重的血腥味。
文吉斯不敢苟同,“聖子出現在這裡,這意味著帝國的鐵騎也該向這裡進發,這也是王的旨意!”
“你就是被他那套言論洗腦了,好好的代行使跑去做帝國鐵騎,真有你的。”聖·約書亞說著就想翻白眼,考慮到形象問題,他忍住了。
“嘖,那些老頭子,哪這麼多規定,我願意做聖騎士是他們的榮幸!”
文吉斯倒是想笑就笑了,但他隻漏出一點笑意便又反駁道:“我隻是和你追求不同,可沒被洗腦。”
“彆和我說,我不想知道他用來說服你的那套言論。”聖·約書亞對帝王可沒什麼好感。
說是這樣說,但這次聖子的下落卻是由帝王提供的,教會是真的派不上什麼用場,聖·約書亞心中煩躁,怎麼那樣一個人就偏偏是太陽神之子呢?
不一會兒,二人同時拉扯住韁繩,文吉斯率先下去了,看著臟兮兮的地麵,聖·約書亞麵色鐵青,最終還是下了馬車。
“這種時候我倒是認同你了,這裡確實需要帝國整治一番。”
他說著,一鼓作氣進入了更加可怕的小巷內,無視了周圍房屋裡傳來的目光,敲響了一間破敗屋子的房門。
“你好,請問有人在嗎?”他道。
文吉斯幾步跟了上來,二人在此等待著,巷外還有一群同樣下了馬車,立得筆直,時刻準備應對突發情況的騎士們。
片刻的寂靜後,門被人從內側打開,帶起一串腐敗木材的刺耳擦地聲,打破了這份寂靜。
一個蓬頭垢麵,細瘦得過分的孩子小心探出個頭:“那個,你們好?我,我在。”
他的臉上滿是恐懼,像是看到了洪水猛獸,又像是單純因為漫長的黑暗生活而留下的無法被除去的深深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