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大巴一個急轉彎交代了答案。
場麵很混亂,撲到秦皈懷裡的人低頭哇哇大吐,書上沾滿了汙漬,打濕了秦皈的褲子。
大巴重新安穩,周圍響起一片抱怨和開窗聲,一陣陣風塞了進來。懷裡的人坐起身子,一片狼藉中,艾冉生可憐巴巴一笑,帶著尷尬和羞愧,空氣裡的酸臭味撲麵而來。
空蕩蕩的車裡,艾冉生清掃著地上的嘔吐物,又拖了一遍地,地上還有一個打火機,一看質感就不便宜,艾冉生撿起,清理了一遍又一遍,從包裡拿出香水噴了兩噴。
艾冉生拖好地後,走過去剛想給司機道歉,司機冷眼一橫,
"小兔崽子吃他娘的屎,吐那麼臭!"
艾冉生也隨之話鋒一轉,
"沒你他媽的嘴臭!"
"大晚上的吐我車上還橫!"
說著,司機揪起艾冉生的衣領,怒火重重,在快炸的臨界點了,然後,艾冉生湊近一笑,對著司機打了個嗝。
司機還真沒見哪個年輕人這麼粗魯的,摔開了艾冉生的衣領,
"真想看看你爹媽長什麼樣!"
艾冉生把書包往肩上一攬,
"你爹長我這樣的。"
丟下罵罵咧咧的司機,艾冉生邊走邊四處張望時,一瓶水遞在了他的眼前,
艾冉生順著手臂往上看,對上了男人有些笑意的目光,分不清是玩味還是社交性笑。
艾冉生接過水,小聲說了一句謝謝,低頭打量了一番,男人的□□處濕了一片,應該是去清洗了一遍。
艾冉生在一旁蹲下,扭開了瓶蓋,
秦皈看著蹲在一旁漱口的艾冉生,問道,
"在找什麼?"
艾冉生剝了一片口香糖嚼了嚼,才起身對著秦皈一笑,
"找你呀。"
“找我乾什麼?”
“找你道歉。”
秦皈點了點頭,
“找我對罵?”
艾冉生心虛地從包裡拿出一個被衛生紙包住的打火機,
“洗乾淨了,你要是嫌臟,再洗一遍就好了。”
秦皈從衛生紙裡單把打火機接過了,拉上行李箱道,
“謝謝,注意安全。”
艾冉生看著秦皈的背影,
“等等!”
秦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艾冉生,等著他說話。
“要不要加個聯係方式,我把書錢賠你。”
秦皈揮了揮手,道,
“不用。”
艾冉生站在原地,看著背影消失了,才轉身離開,這個人,氣質和其他人不一樣,而且,身上的破碎感讓他有一種熟悉感,希望隻是錯覺。
艾冉生戴上耳機,打開歌單隨機播放一首歌,在夜色迷離中哼著歌路過江邊,穿過樹林,踩著悠悠蕩蕩的步子一路向上,在一個竹屋麵前停下,竹屋旁和去年回家一樣,擺著14個顏色不一的垃圾桶,艾冉生轉了一個圈到大門,大門上的三個大字——冉生堂,比去年更舊了。
艾冉生深吸一口氣,感受了一遍心底的喜悅,然後推門而入,喜悅從言語中溢了出來,
“媽,我回來啦!!”
一個長著兔牙的初中女孩跑了過來,道,
“冉生哥!阿姨在給新來的客人鋪床嘞!”
艾冉生抱了抱女孩,
“好,瑤瑤想我沒?”
“沒想!”
冉生堂,是艾冉生的媽媽一個人開到現在的,冉生,也是媽媽一個人帶大的。
艾冉生的房間在竹樓二樓走廊最裡麵的房間,這個房間是艾冉生選的,因為透過窗台,他能看到隔壁小學的整片操場,雖說有些吵,但是艾冉生就是喜歡聽格外有生氣的噪音。
艾冉生進了房間,也許是知道他今天回來,床已經鋪好了。
艾冉生取下包,在床上滾了兩圈,然後看向了天花板,是久違的家的味道。
冉生堂是他的家,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冉生堂的客人都是熟客,甚至有些熟客把這當成自己的住房了,一住就是十幾年。比起旅館,冉生堂更像現在大家定義的民宿,比如瑤瑤和瑤瑤媽媽,就長期住在這,比如隔壁因為開吃播得了厭食症前幾年剛搬進來的姑娘,比如樓下自從出獄以後一直賴著不肯走的魏大叔。
後來艾晴,也就是艾冉生的媽媽,乾脆把魏大叔聘用成長期工了,從艾冉生讀小學讀到大學,魏大叔還在這打工,和親人無異了。
除了熟客,就是艾晴的追求者,艾晴是這個偏僻城鎮裡出名的美人,後來有了艾冉生,艾晴身邊才少了許多追求者,在當年,這件事被所有人討論了半個月,跟天塌下來了似的。但艾晴該怎麼過生活怎麼過,也不提艾冉生他爹,過了閒言閒語後,倒是有不少想當艾冉生後爸的男人出現,比如在這裡已經待了半年,住在離艾晴最近的房間的張大叔。
艾冉生正看著前幾天錄的舞蹈視頻,門被推開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抱著粉色的玩偶,
“冉生,給你說說。”
艾冉生起身,無精打采地瞪了魏大叔一眼道,
“魏叔,下次敲門好嗎?萬一我在擼管多尷尬?”
魏大叔臉色一僵,咳嗽兩聲在旁邊凳子坐下了,
“好,你們讀書人說話都這麼直白嗎?老師是這麼教的?”
艾冉生沒接這話,
“什麼事啊?”
“明天你媽生日,我們今晚想一起給你媽開個生日會,哎,就你們年輕人說得什麼趴踢,你回來得正好,他們讓我幫忙放歌,你又知道魏叔叔我不會弄電腦,幫忙弄弄唄。”
艾冉生把魏大叔的玩偶拿過來擺弄兩許,不耐煩道,
“隨便放個生日快樂歌也行啊,隻要不放大悲咒。”
“我找不到在哪放,你快跟我去看看,你媽生日你都不關心啊?”
艾冉生把玩偶往一旁一放,蠻橫道,
“我媽近兩年可不喜歡過生日,給她過老了,不過……魏大叔,你想做我爹吧?”
直白的問句讓魏大叔手足無措,嘟噥著,
“小孩子彆瞎說。”
艾冉生嘿嘿一笑,繼續道,
“聽說張大叔也想當我爹,你可要抓緊了,爹?”
魏大叔聽到這句差點沒坐穩,
“什麼孩子,來不來!”
艾冉生這才起身,整理了下衣褲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