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歡,在窗外撒潑。
艾冉生對著沙發那頭側躺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就這樣直勾勾盯著沙發上的男人。
房間裡隻開了裝在沙發後麵那堵牆上的燈,一束光正好打在秦皈和他的書上,像聚光燈一樣。
秦皈半靠在沙發上,頭發有些淩亂,捧著一本書,自成一隅,隻有翻頁的時候才會動動手指。
艾冉生不愛看書,卻似乎透過沙發上的側影晃到了書裡的世界。
翻頁的頻率好像在落寞;
啊,又動了,他的手指輕敲了敲書角,似乎在思考一些晦澀的事情……
就這樣,艾冉生一邊心底吐槽自己這是什麼另類雲讀書,一邊軟綿綿地沉浸了。
良久,秦皈輕合上書,和艾冉生的目光撞上了,
“吵醒了?”
“哥,你忘記我來乾什麼的了?打雷啊,我害怕!”
秦皈把書放在一旁的櫃子上,沒有戳破屋外雨早停了這一事實,反問道,
“怎麼才不怕?”
艾冉生見秦皈坐回了沙發,往後移了移,
“睡我旁邊,陪我聊天,小時候下雨天我媽就是這樣陪我的。”
這下真成一隻敞著肚皮求撓癢癢的小狗了。
秦皈起身,真的在床旁邊坐下了,
“你一直是這樣的嗎?”
“什麼?”
“這麼自來熟,大半夜要求一個半熟的人陪睡。”
“我才不是自來熟,隻是……”
“隻是什麼?”
艾冉生一時語塞,他總不能說,一見到秦皈就想貼上去看看這個人在想什麼,潤色一番道,
“隻是我覺得你需要人陪著。”
室內一時無言,秦皈關了燈,翻身上床,在艾冉生身旁平躺下來了。
屋外雨滴偶爾打在屋簷上,發出滴答的清脆聲。
“哎,你為什麼沒來看我練舞!”
秦皈聽此,突然很嚴肅,
“真的想知道?這件事牽扯進來很麻煩。”
“啊?這有什麼?”
“這事很大。”
“說!彆賣關子。”
秦皈語氣中參著一絲憂愁,
“有人在我身上裝了炸彈威脅我,和你待在一起久了會爆炸。”
艾冉生把枕頭砸在了秦皈的身上,然後倚在了自己帶來的被子上,
“火車都沒你跑得離譜!”
秦皈輕笑一聲。
艾冉生生了三秒悶氣,轉移了話題,
“你剛看的什麼書?”
“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準備去死”
聽到這個書名,艾冉生心臟突突作響兩聲,
“好看嗎?”
“自己去看。”
“我不能看,因為我身上有炸彈,看書一秒鐘會爆炸。”
“沒事,今天晚上就會炸了。”
“哦,那我走了啊。”
“躺在一張床上一起去死,挺浪漫。”
聽到這句,艾冉生沉默片刻,輕聲回道,
“一起活著,不行?”
秦皈翻過身,和艾冉生麵對麵,答非所問道,
“你為什麼覺得我需要人陪?”
“那天晚上,看到那麼多人聚在一起給我媽過生,你是不是很孤獨。”
在黑暗裡,艾冉生投過來的視線,似乎穿過了他的皮。
他被解剖了,一覽無餘。
“也許”
艾冉生移開了視線,翻身平躺,看著天花板繼續道,
“我許的生日願望,得讓它實現啊!”
“許了什麼?”
“不告訴你,不然不靈了。”
“生日願望的傳統,起源於古希臘。”
“什麼?”
“傳說,古希臘的月亮女神阿蒂梅斯的崇拜者供奉女神時,會在蛋糕上插上蠟燭,祈求好運。”
低沉的聲音不緩不慢地述說這一故事,讓艾冉生有些恍惚,
“你懂得好多。”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阿蒂梅斯聽不懂中文,怎麼實現你的願望,說不說又有什麼影響。”
艾冉生聽此,極為不爽,
“憑什麼女神不能精通八國語言?人女神請不起同聲傳譯?看不起誰啊?”
“這想法挺有趣的,不錯。”
“我也沒許什麼願望,就是想讓你好好活著。”
艾冉生話音剛落,右耳微涼,一隻手輕捂在他的耳邊,一瞬間,所有想說的話都消失殆儘了。
艾冉生一動不動,最終鼓起勇氣打破了奇妙湧動的氛圍,
“秦皈哥哥是不是怕我被雷聲嚇著啊,好溫柔哦~”
“沒,隻是怕等會兒爆炸,你得聾了。”
“……”
秦皈在黑夜裡用目光描繪著艾冉生的輪廓,隻覺眼前的人在散發著白光,
“你穿白色很合適,晚安。”
“晚安。”
閉上眼半分鐘後,艾冉生咻得重新瞪大了眼睛,盯著呼吸已經平穩的男人,耳廓又漸漸升溫了。
他也隻在練舞室裡穿過白色啊!
夏天的山林蟲子紛飛,光透過樹蔭,在滾熱的叢林間砸出一道道光斑,砸得枝丫藤蔓疼得抬不起頭,好熱。
瑤瑤胳膊肘裡夾著包裹厚厚一遝紙的板子四處張望,艾晴和魏叔去采購裝修用具之前,囑咐她把這個記錄著冉生堂每日夥食的板子拿去給冉生。
下午4點,這個時間,他應該在練舞房。
艾冉生的練舞室在一樓最裡麵的那間房,從外麵看進去都比較顯眼,因為練舞房有一個不小的透明窗子開在外側。
今天就沒拉簾子,透過去一看,可以看見艾冉生精瘦的腰部意外地有力,一舉一動都融在音樂的韻律裡,汗水撫過白淨的額頭,小巧的鼻尖,精致的喉結,白色的練舞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映出緊致優美的側麵身體曲線。
瑤瑤搖頭晃腦跟著音樂打拍,音樂停了,轉身正欲繞到冉生堂大門口時,卻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