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皈的房門被敲了兩敲，門開了，艾冉生挎著包笑眯眯站在門口道，

“早上好，出發咯！”

秦皈輕敲了敲左手手腕的表盤，

“6點，你確定？”

“哥哥，這不是想你想得睡不著嗎？”

秦皈眼神略過艾冉生眼底又青了一層的黑眼圈，轉身道，

“進來。”

秦皈走到桌前，把桌上幾個藥瓶塞進了抽屜。

房間裡開了空調，有些涼意。

秦皈的床上意外的整潔，倒是沙發上搭著一條旅館的空調被，一旁倒扣著一本書。

艾冉生走過去，端詳片刻，嶄新的封麵粉底黑字，?平常的惡?？沒聽過的書名。

艾冉生撿起這本書，書頁停留在第四章，第四章的標題是背叛的模糊性，艾冉生問道，

“你到底帶了幾本書來啊？該不是行李箱裡都是書吧。”

秦皈拿過艾冉生手裡的書，重新坐在了沙發上道，

“剛借的，看完再去，可以嗎？”

艾冉生應了一聲，坐在了床上，視線沒有離開過秦皈一秒。

“找誰借的啊？哦！應該是找張大叔借的吧，就他有那麼多書！這本書講得什麼？背叛嗎？”

“隻是其中一章而已，這一章在探討背叛”

“搞不懂，背叛有什麼好探討的。”

“那肯定是有意義的，例如。”

艾冉生聽到例如兩個字，坐起身，昂首挺胸準備聽講了。

秦皈被逗笑了，繼續道，

“例如，一個從小在資本主義家庭出身的孩子，長大後為工人階級推翻資本主義，你覺得他是對的嗎？”

艾冉生聽此話即刻回答，

“當然對的！你問這話就是在貶低我，雖然我不愛學習，但是基本的是非觀還是有的。”

“此刻他就麵臨著一種抉擇，背叛家族，還是背叛理想，如果選擇背叛家族，他會失去當下的名譽和財富，但是，如果選擇背叛理想，往後每每回想今日抉擇，他可能會痛苦到眼前的榮華富貴失去意義，所以，在麵臨背叛的抉擇時，請選擇一條更崇高的路，不要被眼前一時的安逸迷惑，失去了更為珍貴的財富。”

艾冉生隱約明白，但聽得頭疼，重新躺下去，困意襲來，回道，

“果然，我不適合讀書。真佩服你，這麼枯燥的書，讀得這麼津津有味。”

秦皈視線移到了艾冉生身上，

“那舉一個你感興趣的例子，聽不聽，小狗。”

艾冉生語氣摻著絲絲困意，

“聽，你說。”

“如果，我愛上了你。”

這話一傳播到艾冉生耳邊，艾冉生起身看著秦皈，晃了晃腦袋，困意摔了一床。

秦皈繼續說道，

“然後麵臨了一個抉擇，背叛我的愛意，還是背叛我的理想，你猜，我會選擇前者還是後者？”

艾冉生沒領會過來，愣了片刻，然後問道，

“我有點跟不上了，可以先問你幾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你現在有什麼理想？”

秦皈語氣波瀾不驚，

“我現在唯一的理想，就是我們兩之間隔得遠遠的，最好遠到互不相見。”

艾冉生被這句話開了一槍，他甚至感受得到那個洞噴出了血，疼，疼得無法呼吸。

秦皈繼續說道，

“然後你如此美麗地活著，我才會活著。”

如墨汁滴在宣紙上，泛起一個向外擴散的不規則圓點，但是不同於此的是，圓點褪去了黑色，五彩繽紛，秦皈在說他會活著？

艾冉生衝下床，光著腳奔到秦皈麵前，抽出秦皈手裡的書，把書放在了桌上，然後昂頭道，

“那你憑什麼說，我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美麗地活下去！”

秦皈背靠在沙發上，牽起了艾冉生的手輕放在自己的心臟處，

“這裡有一個黑洞，它會吞噬一切，我差點連痛苦都感覺不到了，但是，遇見你之後，我感受到痛苦了，你越靠近，我越痛苦。”

艾冉生有些無措，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應該是愉悅的嗎？為什麼會給秦皈帶來傷害？

“我不明白，除了痛苦難道沒有開心嗎？一點也沒有？”

“當然有，在黑洞裡。”

艾冉生抽回了手，退了一步，

“那這樣呢？會不會好一點？”

秦皈點頭，回道，

“你明白就好，還想說那天沒說完的話嗎？你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艾冉生低下頭，沒回話，秦皈不敢看向艾冉生的方向，他害怕艾冉生在哭，也害怕看見艾冉生那沮喪到光都暗淡下來的模樣。

兩人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