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走進了幼兒園一旁的小賣部，扒開一群在冰櫃前擁擠著踮腳搶冰棍的小孩。

艾冉生沒有選自己最喜歡的冰工廠，夏天一定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吃老冰棍。

“老板，結賬！”

艾冉生從門裡擠出來時，秦皈正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看著幼兒園門口的小朋友出神。

艾冉生走過去，拿出冰棍碰在了秦皈臉上，讓秦皈回了神。

微風吹拂，兩人坐在大石頭上吃著冰棍。

艾冉生開啟了話題，

“我這麼大的時候，一放學就纏著我媽，讓她給我買玩具，就那種奧特蛋，一彈出來就會飛的那種，我家收集了一套。”

秦皈偏頭聽著艾冉生念叨著的童年趣事，跟著艾冉生的情緒起伏著自己的心情。

艾冉生念叨著念叨著才發現隻有自己一個人在說話，話鋒一轉，用肩膀靠了靠秦皈的肩膀，道，

“明天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家人們好不好！”

“什麼？”

“就……冉生堂住著的人大多數都是我的家人，談戀愛還是要讓他們看看我戀愛對象，對吧，不然我這戀愛談得太不值了。”

見秦皈不說話，艾冉生知道秦皈默認了，頭靠在了秦皈的肩膀上，

“哥哥，我現在真開心。”

“但我沒接上你的話。”

秦皈說出了心裡的顧慮。

艾冉生毫不在意道，

“這有什麼，我知道一碰到家這個字眼，我們的大文學家就詞窮，畢竟這是你最不擅長的領域了，既然這樣，你聽我說就行了。”

秦皈再一次懷疑，艾冉生是不是在他心室裡的哪個角落安了監控，過分想他所想。

艾冉生轉移了話題，問道，

“哥哥，你的書是不是很受歡迎啊？”

“不存在受不受歡迎，不是暢銷書。”

艾冉生啊了一聲，

“我以為你寫什麼小說之類的。”

秦皈回道，

“也會涉及，取決於那段時間的感悟，寫第一本書時，走訪了大部分偏遠農村，在那裡生存了半年，采訪過很多家庭。”

“為什麼當時想寫這個題材啊！”

艾冉生就是十萬個為什麼，對秦皈的一切都感興趣，此時比記者問得問題還多。

“我奶奶經常思念她的家長故土，給我說過很多鄉村趣事，那時候還小，直到她去世，我也不知道她原本的家在哪裡，隻能透過不同的鄉土看到她故土的縮影，也算是對她的紀念。”

說到這，秦皈開啟了另一個話題，生平第一次在彆人麵前主動說起了關於家的感想，

“不過如你所說，我確實不擅長家這個字眼，很直白殘忍的說，我和我媽到現在修複感情修複了10年，我依舊沒從她身上感受到家這個字，是不是很冷漠？”

秦皈已經做好被艾冉生批評的準備了，結果艾冉生握住了他的手，說道，

“你一點也不冷漠，這很正常啊，反而是一件好事。”

“好事？”

“如果你都從一個在婚姻和你之間選擇了婚姻的媽媽身上感受到了家這個字，那才糟糕！”

艾冉生低頭撫摸著秦皈右手食指上的繭，繼續道，

“我從來不覺得你是一個冷漠的人，也不覺得你是一個不需要家、不珍愛家的人，相反，就是過於向往，過於理想，才會因這個連及格線都達不到的家而痛苦，才會感受不到它是家，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用你的下半輩子去尋找一個自己理想中的家呢？哪怕在你老去前最後一刻才感受到家的溫暖，那都值了，懷揣著希望，就這麼活著，活到身體自然老去那一刻，是不是很有必要？”

秦皈沉默了，本敞開的心臟浸泡在了溫水裡，如同嬰兒在羊水裡沉睡一般舒服而又溫暖，他早就覺得活著沒意義了，後來怕艾冉生再次遺憾，每天努力活著，現在，他竟然能由衷地從心底冒出一句，也許活著不錯，沒自己想象中那麼無趣。

秦皈也就這麼給艾冉生說了，

“嗯，也許是有必要的。”

他想活著，活著期待和艾冉生重逢，活著去尋找自己理想中的家，活下去吧，有一顆嫩芽冒了出來，春風吹的時候，也許會翠綠得一發不可收拾，艾冉生就是這一陣風。

“媽媽，牽手手，剛才那兩個男的在牽手手！”

牽著媽媽的小男孩指著不遠處坐在石頭上的兩人，然後在媽媽的嗬斥聲被拉走了。

艾冉生聽到了小男孩的話，尷尬地放開了秦皈的手，他再厚臉皮，也要考慮會不會帶歪小朋友。

一個小時後，幼兒園門口沒人了。

艾冉生貼了過去，仰頭蹭了蹭秦皈的脖頸，

“要是我是女孩子就好了，這樣就可以24小時牽牽手。”

秦皈輕撫了撫艾冉生的側耳，指了指天邊，

“看，日落。”

日落於每個人都不一樣，於…秦皈，是家的味道，於艾冉生……

天邊，紅紅的落日被大樓擋住了一個角，散發出金色的光芒，下班的人趕著回家，老人飯後搖著蒲扇散步，艾冉生牽著秦皈的手，十指相扣。

他看到日落了，日落於他，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