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嬰兒是在一圈期待的笑容裡簇擁著出身的,秦皈不一樣,一生下來,沒有一個人在笑。
父親的喪事,是他人生的起點。
秦皈是從三歲開始記事,記事時隻有奶奶陪在他身邊。奶奶信佛,除了照顧他,大多數時候在佛像前念經祈福。其他的祝福語秦皈些許忘記,但是有一句話印象深刻,
“佛祖,求你了,讓我兒子在那邊不要怪小皈克他,一切都是命啊。”
從那天起,秦皈知道自己是背負著罪惡出生的孩子,需要疼愛他的奶奶日夜祈福為他清洗罪孽。
也許是清洗罪孽的代價太大,他奶奶才會去世,7歲的秦皈是這樣想的。
奶奶去世後,再婚的母親哭著把他送到了舅舅家,舅舅家的房子很大,大到足以提供一個外人房間安住下來,但也很小,因為無論他躲在哪,喝醉酒的舅舅都會找到他,滾燙的煙落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留下一個個狼藉的傷疤,如同他那剛剛起步的童年一樣。
而在彆人的視線之內,他還要笑著感恩這個男人給他一個家。
從一開始的哭喊到後來的麻木,這樣的轉變,秦皈用了幾年。
寄人籬下的感覺,沒有人比他更有體會。
打碎一個玻璃杯,第一反應是不顧疼痛地把所有的玻璃碎片藏起來,生怕自己被這家主人厭惡;
學校裡交費,每一次開口都會承受著舅舅和舅媽無聲的鄙夷;
生活費每個月隻有剩,沒有超,最低標準存活著。
直到秦皈初中開始投稿雜誌,賺取生活費,才稍微活得寬鬆一些。
18歲的秦皈,被接回到了自己的家。
所謂自己的家,是指從一種寄人籬下到另一種寄人籬下而已,隻是這次沒了期待。
碗櫃裡擺著的是每個人的專用碗筷,除了他的,過年時拍全家福,他永遠是拿相機的那個人,用照相機拍照,是從這裡學來的;出門旅遊從來沒有他的那份,在房間裡聽著他們回來後一邊篩選照片一邊聊著旅途的愉快。
他徹底被這個家遺忘了,秦皈想,也許從來沒有人愛過他,那他也不需要彆人的愛。
發燒40度無人問津,那就不要發燒好了,他開始強身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