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秦皈開始不緊不慢解著綢緞旁不起眼的那排扣子。艾冉生睫毛顫抖著，一直到扣子解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走神了。秦皈又順暢地給他係好了一個漂亮的領帶，

“買下來，好不好？”

艾冉生腦子裡的想法被秦皈的一句句的詢問牽著鼻子走，竟真的開始細想自己銀行卡還剩多少錢，要不，買下來吧，就當為這份他再也沒資格得到的愛情付一筆尾款了。

秦皈看著艾冉生眼底的動搖，繼續道，

“我不要錢，我隻要你請我去吃一次海鮮自助，你答應過的。”

艾冉生忘記自己當時是以怎樣的語氣說出這個承諾的，隻記得那時自己有多渴望那一天能到來。

艾冉生轉身，抓起搭在沙發背上皺得不成樣子的T恤，背著秦皈點了點頭。

艾冉生帶秦皈去了一家很大的海鮮自助餐廳，可能是因為過了飯點，冷清得讓他們包了場，剩下的菜品也不多了。

服務員開了桌上的鍋後，秦皈見艾冉生正坐在椅子上擺弄手機，看上去很是忙碌，於是先獨自去了取餐區，尋著自己模糊的記憶，挑了一些艾冉生偏愛的種類。

秦皈又給服務員指定添加了幾個菜品後，才端著盤子回到餐桌前。

秦皈剛坐下，艾冉生就站起來了，把一個碗往前一推，推到了秦皈的麵前，從頭到尾沒看秦皈，語調很不穩，

“我去拿瓶可樂。”

艾冉生離開的身影牽扯住了秦皈眼裡傾泄出的絲絲愛意，最終飄散在空氣裡，秦皈收回目光，看向碗裡剛剝好的蝦，笑出聲，艾冉生還是他的小藏獒，不過是一隻受了傷的小藏獒。

艾冉生平複了下心情，拿出手機，又把手機小程序裡剩下的兩盤蝦下單了。拿起一瓶可樂，忍不住搖了搖，可樂浮起的泡沫，在他心裡炸開了花。

艾冉生再回座位時，海鮮鍋裡已經煮了不少東西了。但是他剝的蝦卻原封不動地放在了他的位置處。

艾冉生坐下，問道，

“你不吃嗎？”

秦皈答非所問，

“對不起，我騙了你。”

“什麼？”

“現在的我還是不能吃海鮮，最近還在吃藥。”

艾冉生抬頭，今天第一次與秦皈對視了，秦皈眼底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眼裡浮著一麵淡淡的憂愁，把自己和世界隔開了一層屏障。艾冉生似乎穿越回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秦皈也是擁有著這樣孤寂的目光，然後藏在自己的世界裡。

“你不是說一切都好嗎？”

秦皈輕搖搖頭，

“心理醫生說，可能是我重回了冉生堂，心底的創傷翻出來了，你願意幫我嗎？”

艾冉生被這句話堵住了，

“我能怎麼幫？”

“讓我在你的生活裡生活一段時間，我才能擺脫過去的陰影。”

艾冉生心裡百般滋味，很是不好受，什麼意思，意思是他是秦皈的創傷嗎？秦皈隻要多了解一下現在的艾冉生，就會少一些遺憾，是嗎？畢竟現在的艾冉生讓秦皈失望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事。

秦皈似乎看清了他的心思，繼續補充道，

“我的意思是，艾冉生，你不是我的創傷，你留在過去的陰影裡，才是我的創傷，我要看著你從陰影裡走出來。”

“從陰影裡走出來，然後呢？”

“然後，我去東，你去西，我去北，你去南，我走天上，你走人間，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們都要把陰影拋在身後，走在陽光下。”

秦皈真是殘忍，這麼輕鬆地說出永遠做不到的事。艾冉生隻覺憤怒，起身，想直接離開了，卻在經過秦皈時，手腕被拽住了，隻聽到秦皈的聲音明明如此溫柔，卻如太陽的餘溫化成了一灘水，披在了他那塊冰僵住的心上，滾燙的溫度讓他刺激出了眼淚，秦皈說的內容是，

“艾冉生，幫幫我。”

艾冉生剛要抽回手，秦皈晃了晃艾冉生的小臂，

“答應我，好不好？”

艾冉生沒回應，倉促逃走了。

秦皈握了握空下的手心，然後把桌上已經涼了的半碗蝦仁攬了過來，拿起筷子，不緊不慢吃至見了碗底，然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林教授，忙不忙？和你商量個事。”

對麵清冷的聲音問道，

“什麼？”

秦皈回道，

“好事，你有沒有想過和他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