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告訴王妃她今日的行程。”蘭陵王站起身,似笑非笑的低語。
“是。”紫玉走上前來,“王妃您今日應於辰時之前到達皇宮,先在宣德宮拜見太後和皇上皇後,舉行授妃大典,中午聖上大宴群臣,您將獻舞一曲,下午陪太後遊梅雁園,觀賞禦演,王妃您也要奏琴一曲,晚上,宴席過後,和王爺一起在皇宮留宿,第二日辰時去宣武殿請安後再與王爺一起回到王府。”
笙歌聽罷,一陣眩暈,自己素來不注重那些繁雜的禮節,早聞婁太後潑辣易怒,連神武帝也敬她三分,這萬一出了差錯,還真是不好說。
看到笙歌還在發呆,長恭便輕咳了兩聲,站起身,“現在已經寅時了,最好還是快些罷。”說罷,便自顧自的飄然而去。六安略施一禮,也攜喻子徹一起退下。笙歌剛站起身,又覺一陣頭痛,眼前一黑,幾近暈倒,“王妃!!”幽蘭趕忙跑過來扶住笙歌,青柳端來水,“王妃!您這是怎麼了?”月宛接過水,焦急的訊問,喝了一口水,笙歌這才覺得好了很多,扶住頭,清醒了些,才道,“沒什麼,有點頭疼而已。”紫玉走過來,“王妃,您是因為帶著發髻睡覺的緣故。”笙歌這才想起來,摸了摸發髻,笑了笑,“可能是昨晚有些累了,便什麼都忘了。”青柳捧著一個錦盒走來,“時日不早了,王妃,還是快些換衣飾的好。宛兒,把那些盒子都搬過來吧。”月宛把一個又一個錦盒摞起來,四五個錦盒摞了足足半人高,笙歌驚訝的問“這些...”“這是小...啊,不,王妃您今日要穿戴的衣飾。”幽蘭險些叫錯。月宛把盒子都打開,一件玄黑紡紗袍呈現在眼前,拖地的長袍下半身選用了類似羅裙的樣式,又加了一個長長的拖尾,金絲繡鳳,束帶及胸,雙袖寬大,穿在笙歌身上,尺寸剛剛合適。穿戴完了,就該綰發了。這次綰發手法極其複雜,青柳,月宛用了半個時辰剛剛綰好,一盒珠寶全戴在了頭上,抽絲的金簪子,鑲東珠的金步搖,大大小小的釵鈿綴滿發髻,和田玉鐲,翡翠鑲金的耳墜,細脂粉,香胭脂,一切都收拾妥當,幽蘭扶著笙歌站起身,滿發髻的金銀翡翠墜的笙歌幾乎抬不起頭,站在銅鏡前,鏡內的女子竟讓笙歌有幾分微微的陌生,那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瑰姿豔逸,儀靜體閒。雲鬢慢搖,花鈿微顫。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笙歌自己也不禁小小的驚豔了一把,“王妃,您真美。”月宛凝視著鏡中的女子,情不自禁的讚美著。笙歌隻是笑笑,俯首低垂間,清眸流盼,灼灼其華。
“我們走吧。”笙歌輕撫衣袖,轉過身,推門而出。天色不儘敞亮,王府內的景致也朦朦朧朧,走出大門,馬車已經停在門口了,深黑的檀木雕飾,車尾紋路清晰的印著皇室的印刻,笙歌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卻愣住了,隻見那人慵懶的半倚在座位上,纖白的玉手捧著一卷書,黑色的衣料如絹布般輕薄,長長的散至地上,衣袂飄然,烏黑如墨的發髻沒有完全綰上,淩亂的發絲映襯著秀美的側臉,鳳眼微眯,氣息若蘭,彩器韶澤。
“你,要一直那麼站著麼。”半晌,長恭才放下書,微微起身,向笙歌伸出了手,纖長嫩白,笙歌有些不自然的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輕踩車身,便進入了車內。車內竟大如一室,裝潢精致,還有小型的書櫃和香爐,幾案上還放著水果點心。
馬車緩緩行進著,很是平穩,笙歌無聊的擺弄著書櫃,《詩經》《離騷》《六韜》...竟然還有...《黃帝內經》...他究竟都在看一些什麼書啊...笙歌自幼喜好看書,大大小小的正史野史看過無數,最喜歡的要數漢女卓文君和南朝山陰公主劉楚玉。喜歡卓文君的才情和聰穎,很是正常。而喜歡山陰公主,倒不是因為她麵首如雲,而是因為她敢於向千年男尊女卑觀念的挑戰,儘管方式不被認可,但厭倦了陳規舊習的笙歌卻十分佩服她的勇氣,這樣有性格,不畏世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