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若...什麼?他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語啊,拿自己當空氣嗎?笙歌被剛才的那番對話弄得一頭霧水,正欲發問,卻瞥見一旁廣寧王清冷而暴戾的眼眸,隻好把疑問悄悄埋在了心裡,沒了解情況之前,她可不想撞槍口。
大殿裡歡聲笑語喧鬨不停,每個人都滿帶笑意,隻不過,這笑容是真是假就無從考證了。
不多時,宴席結束,眾人紛紛散去,笙歌和一些皇子嬪妃們一起簇擁著太皇太後來到梅雁園賞花,現在正值五月中旬,整個梅雁園便如同花海一般,笙歌和皇後一起扶著太皇太後在院子裡慢慢的走著,身後跟著一群公主嬪妃們,柳兒和可兒也在其中,太皇太後心情極佳,一路上和笙歌有說有笑,相談甚歡。
走著走著,一處巨大的亭子出現在眼前,上頭圓木雕製的扁上刻著篆書的“梅亭”二字,太皇太後見了,轉頭笑著對笙歌輕語“玥兒,哀家有些累了,咱們到亭子上歇息片刻可好?”笙歌點頭微笑道“隻要您高興,玥兒怎樣都好。”一旁的太後聽了,笑道“這丫頭,可是真會說話,說的我呀,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是呀,玥兒真是乖巧伶俐呢。”一旁的皇後淡淡的笑著,一雙如水的眸子看著笙歌,笙歌驚訝的從那雙燦眸中看到了滿滿的真摯與純潔,沒想到深宮中竟還有如此真誠善良的人,笙歌回過神,不由得輕輕地歎了口氣。
眾人簇擁著太後上了梅亭,笙歌小心攙扶著太後在雕花的石凳上坐下,很快便有幾個裝束精致的宮女端著果盤茶杯走上前來,笙歌忙上前去端了一杯茶遞給太後道“娘娘,走了那麼遠您也渴了吧,喝點茶潤潤喉罷。”“好啊,”太後滿麵笑容的接過茶杯,“丫頭真是可人兒,以後不要就不要叫娘娘了,叫奶奶罷,聽著也親切。”“是,奶奶。”笙歌趕忙答道。太後笑著端起茶杯,“這才好。”
就在大家相談甚歡之時,卻忽然聽得不遠處有一陣斷斷續續彈奏的古琴的聲音傳來,聲音低沉而婉轉,透著幾分涼薄的哀婉,頗有幾分淒涼之意,聽這聲音,像是有深深地仇怨和不舍,正在笙歌疑惑之際,一旁的太皇太後也聽出了這琴聲中的幾許禪意,頗為不快的皺起眉,開口道“穎兒,快去看看是什麼人竟敢如此大膽,在這樣大喜的日子彈奏這般不吉利的曲子。”太後的語氣極差,顯然是真的動怒了,不一會,那宮女穎兒回來了,猶猶豫豫的開口道“回太後娘娘...這彈曲子的是...是...是尤妃娘娘。”“又是那個尤妃。”太後猛的站起身,惱怒的開口道“來人,給我將那尤妃帶來,哀家今兒個就要好好問問她,她這整日悶悶不樂不言不語的擺臉子給誰看哪,現如今竟連哀家也不放在眼裡了,明知今日哀家要來遊園,竟還敢在哀家眼皮子地下做這樣敗壞皇室風氣的事兒,不處置她,她就不知道什麼叫規矩,快去..."宮女們聽了,正要前往,笙歌見狀趕忙將她們叫了回來,又微笑著攙起太後,輕聲道“奶奶,您先消消氣兒,聽我說,不管這彈曲子的人是有意還是無意,可這曲子本身是無罪的呀,再說,兒臣覺得呀,這好聽的曲子,就是好曲子,沒有什麼不吉利的,您看,今兒是玥兒大喜的日子,玥兒都不生氣了,奶奶您啊也彆和這曲子過不去了,咱啊,看咱們的,她彈她的,我們互不乾擾,奶奶您看,這樣可好?”聽了這番話,太後頓時眉開眼笑,“好好,既然玥兒都開口了,今兒個就先饒了她罷,奶奶也不生氣了,玥兒啊,奶奶也累了,也看夠了,咱們走吧。”“是,奶奶。”笙歌扶著太後悄悄的鬆了口氣,不過,這個尤妃,究竟是誰呢?她和廣寧王又有什麼關聯呢?笙歌想想這些事,便又覺得頭大起來,算了,反正一時半會,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那個尤妃,愛是誰是誰吧。
笙歌攙扶著太後慢慢走出了梅雁園,不遠處院子裡的一處小亭子上,一女子容貌清秀端莊,身形瘦弱,五官精致,小巧可人,一雙纖長細嫩的手在一架破舊得掉了顏色的紅木古琴上輕舞著,古琴沉重悠遠的聲音一如她寂寞淒涼的背影,“尤妃娘娘,”一個衣著素淨的女子走上前來說“今日,廣寧王他進宮來了,在您園外站了許久,沒有進來,便又走了。”彈琴的女子聽罷,淡淡的說“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那女子聽罷,微微歎了口氣“娘娘,您這是何苦呢。”便離開了。
那女子輕輕撫摸著麵前的古琴,紅木的琴身早已看不清原色,唯有琴頭上用手刻上去的一行字格外清晰“有女夜弄琴,琴聲得吾心。曲調如仙樂,貌美若雕成。明月耀其眸,百花映其貌。其眸比月明,其貌勝花媚。纖纖擢素手,脈脈弄琴弦。若得與汝共,此生再無求。”那女子口中輕輕念完了這首詩,又低下頭,呢喃道“孝衍,孝衍...”她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雙頰上顫抖著,於是一行清淚便順著顴骨的弧線滑落下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