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 他的手僵在半空。(2 / 2)

今天許遠汀單獨出現,她立馬八卦道:“小許,你和10床的病人家屬認識啊?”

許遠汀不置可否:“算是。”

“什麼叫算是?你們昨天手拉著手來的欸!他對你的愛意快從眼睛裡溢出來了!”

許遠汀下意識否認:“你想多了,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時奕好歹也算個演員,他那雙眼睛,可以做到看狗都深情。而且他們昨天根本沒有手拉手,可見小護士在誇大其詞。

她不再跟小護士爭辯,徑直走向病房。

裡麵黑漆漆的,奶奶在睡覺,時奕不知所蹤。

和昨晚一樣,昨晚來時,奶奶也在睡覺,且睡意香甜,對她的到來毫無知覺,因此她們並沒有打照麵。

許遠汀輕輕掩上房門,正想在微信上詢問時奕在哪,突然想到什麼,又按滅手機,走到前台問小護士:“他去哪兒了?”

沒有直接說名字,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小護士嘿嘿一笑:“這麼關心他,還說你們沒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去骨科了?他剛剛拿著片子出去的。”

許遠汀心下一沉,不知為何,這感覺就像周元元跳樓那晚一樣強烈。

她直覺要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於是向小護士道過謝後,直奔骨科而去。

骨科診室在十二樓,她在電梯顯示屏上望見自己倉皇的剪影,連忙深呼吸幾次,調整心緒。

但願是她想多了。

隨著“叮”的一聲響,許遠汀踏出電梯,已經換上了一副平靜表情。

萬幸這會兒骨科門口無人排隊,許遠汀在門口躊躇了片刻,沒聽到屋內一絲聲響,於是輕輕叩門,在得到“請進”的答複後推門而入。

屋內麵對麵擺著兩張長桌,一個是骨科主任醫師的座位,另一個歸屬他帶教的學生,他們有時會在這裡跟隨老師出診。

這檔口不巧,張主任不在,屋內隻有一個實習醫生,坐在桌前看書。

她聽到身後動靜,回過頭來,疑惑道:“遠汀?”

骨科女醫生簡直是鳳毛麟角,孟梔和許遠汀同一批進入北三醫實習,兩人有時在食堂一起搭夥吃飯,還算相熟。

許遠汀定下心神,將來龍去脈給她大致講了一遍。

她用手比劃道:“他大概比我高一個頭,很瘦,不戴眼鏡。”

孟梔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他大概半小時前過來的,和張老師聊了一會兒,然後他倆就一起出去了。”

她麵露為難:“但是……這涉及到患者隱私,我不太好跟你講。”

許遠汀解釋:“你放心,我不問細節。就想知道他大體情況是好還是壞,要不要住院。”

孟梔點頭,在電腦上調出時奕的病曆:“他有脊柱炎,最好還是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張老師也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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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骨科診室出來,許遠汀渾渾噩噩地來到樓梯間。

她不死心般地打開手機,在瀏覽器搜索“強直性脊柱炎”。

得到的結果無一不是“腰背部疼痛、會影響正常生活”。

遑論舞蹈演員,這種本來就需要用身體去拚、對體態要求極高的職業。

她遲遲沒有動作,直到手機屏幕的光熄滅,走廊的聲控燈也暗了下來。

在一片黑暗中,許遠汀背靠牆壁,抱緊自己,慢慢地蹲了下去。

她將頭埋在胳膊裡,肩膀輕微聳動,無聲地滑落幾滴淚。

昨晚也是在一片黑暗中,她安靜地看時奕上藥。

她怔怔地盯著時奕的傷口,似是在為自己的沒用感到抱歉,很快眼神就空洞起來。

時奕再抬頭,卻發現她在無聲地流淚。

晶瑩的淚滴滑過她挺翹的鼻梁,途經臉頰,最後滴落在地,形成一小攤水漬。

可她自己好像並沒有知覺。

直到他伸出手,想要幫她擦掉眼淚。

她像是驚弓之鳥一般,驟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低下頭去,不再看他。

時奕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良久,他折轉了方向,從床頭取出一小包紙巾,遞給許遠汀。

她伸手接過,甕聲道謝。

他極輕地說了一句什麼。

她沒聽清,抬頭看他。

時奕卻搖了搖頭,自嘲一笑:“沒什麼。”

現在想來,他那時說的是——

“不想你有淚流下,染汙一生。”

許遠汀失聲痛哭起來。

發泄過後,她在衛生間整理好儀容,才又回到神經內科病房。

時奕也已經回來了。

他隻當許遠汀剛來,欣喜道:“你今天沒課嗎?”

許遠汀神色從容:“今天周末,學校沒事。”

她不動聲色地問:“檢查結果怎麼樣?”

時奕語氣輕鬆,甚至笑了一下:“放心好了,我沒事,不會影響考核的。”

她就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有什麼忌口嗎?”

想給你煲個湯,就當作……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