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玩偶手硬邦邦的，完全不是白芨剛剛觸摸到的軟綿綿手感，但是白芨的注意力全被另一個問題占據。

等等，誰把這隻手從床底推出來的！

是小貓嗎？

聽說小貓很喜歡往黑暗的地方，比如床底，沙發背後，櫃子縫隙中藏喜歡的玩具。

白芨立刻腦補出了流浪小貓因為孤獨所以偷偷從街上垃圾桶撿玩具的場景。

好可憐，連玩具都隻能撿彆人不要的。

白芨蹲下身，對著黑漆漆的床底溫柔地說話，“小貓不可以玩斷手，很臟的，有可能還有毒。”

床底沒有回答。

說得也是，小貓哪能聽懂這麼長的句子。

白芨又換了一個問題，“你想吃雞蛋嗎？”

咕嚕嚕的聲音響起。

滾進去的雞蛋原封不動滾了出來。

看起來是不喜歡。

真的是很挑食的貓！

白芨想起桌上冷掉的肉餅，如果什麼都不吃，隻喝水，那麼小貓要靠什麼維持營養？不會是翻垃圾桶吧？

但……附近有什麼垃圾桶可以翻？

這裡可是貧民窟，又不是資源過剩的富人區。

白芨又把雞蛋推了進去，“小貓不可以挑食，你不餓嗎？”

床底下黑漆漆又靜悄悄，好像在對空氣說話。

但是白芨的心卻很安定，她已經確定自己沒有精神病，房間裡確實有貓。

如果不是小貓，那還能是什麼東西藏在自己床底？

總不可能是人吧！

活人可沒有這麼瘦，能夠擠進這麼矮的床底。

僵持片刻後，床底傳來了一陣細碎的咀嚼聲，雞蛋帶著殼在牙齒間碾碎，上下牙摩擦，發出指甲滑過黑板般尖銳刺耳的聲音。

白芨滿意地笑了。

*

零點，街邊的路燈全部熄滅，走廊裡響起來匆忙的腳步聲和不同音量的怒罵。

“我艸！一下子看不見，熱水全灑我手上了！”

“怎麼就零點了，我還沒有洗澡！”

“手電筒呢？怎麼找不到了？”

“好了，彆吵了，明天不上班嗎？小聲一點。”

……

一如既往吵鬨粗鄙。

但白芨卻隻覺得幸福，她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快樂地嘴角都合不上，雖然自己依舊沒有看見小貓，卻已經確認了它的存在。

在這個房間裡，有一個生物正緊緊貼著床底，和自己背靠背睡覺。

他們共享著一個空間，共呼吸著一處空氣，共貼著一個床，雖然一個在上麵，一個在下麵，但起碼，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