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陷入一陣沉寂。無論是安塔利斯還是卡斯帕都沒有說話的欲望;直到房間內詭異的氣氛被突如其來的破門聲打破,克羅莉絲換上一身淡綠色的長袍,站到了床邊,開始向施加一個又一個不同的顏色的診斷咒,看著不停閃爍著各種顏色光芒的小斯內普,安塔利斯皺了皺眉頭,但依舊保持著沉默,隻是輕輕退向一邊,仔細感受著空氣中的魔法波動所代表的含義。
就在小斯內普身上綠色的光芒消失,開始閃現紅光的時候,房門再次被推開,查爾斯風風火火的衝進來,對著姐姐嚷嚷:“克羅莉絲,緩和劑用完了!”
本來要發出的藍光消失在杖尖,瞬間變成一道白氣擊向衝進房門的人,治療師氣急敗壞的罵道:“說過多少次了,查爾斯•艾倫,不準在我的病人麵前大聲嚷嚷!”雖然攻擊咒語來的突然,但查爾斯還是驚險的避過了,他擦擦頭上的冷汗,瞪了一眼在一旁捂嘴笑的大哥,然後才用他最輕柔的聲音再次重複:“克羅莉絲,緩和劑用完了……”一邊報告一邊遞過其他藥劑。
他彙報的對象皺著眉頭,探手撫摸了下病人的額頭,又伸手將被子掀開觀察他腹部的傷口——為了避免造成二次傷害,安塔利斯並沒有將那個嵌進小斯內普柔軟腹部的玻璃瓶拔出來。剛才安置男孩的時候卡斯帕也同意這種處理方式,同時想方設法避開傷口將他放進被窩中。
但很明顯,此時治療女巫如果要開始治療,必須把那個異物取出。隻是沒有緩和劑,難道要這麼硬生生的拔除?
“沒辦法了,那還有沒有……生死水?”克羅莉絲看看病人毫無血色的臉,又看看查爾斯,猶豫著是否可以使用替代的藥物。擅長魔藥的麥克法斯蒂家主立刻想起生死水的副作用——作為一種效力很強的安眠藥,生死水不僅製作困難,藥性更是安眠藥中最為猛烈的,按現在小斯內普的狀態……
突然,安塔利斯靈光一閃,想起袋中一直當做紀念品的那幾個玻璃瓶。青年毫不猶豫的拿出來,稍微辨認了一下之後便遞給治療師:“這瓶緩和劑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應該已經足夠用以治療了。”女巫接過包得精細的玻璃瓶,剛辨認出色澤便驚訝的問:“安塔利斯家主的意思是,家族裡還有比這種品質更好的緩和劑?”
安塔利斯看向沉睡的男孩的眼神中帶著驕傲:“這是他第一次練習這副藥劑的紀念品。”隻是沒想到竟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不,會把這種有紀念意義的東西隨身攜帶,本並不是自己的風格,難道自己在意識能感知到之外,已經作出了預言?
雖然驚訝於小男孩驚人的魔藥天賦,不過這樣就可以理解為何身為家主的安塔利斯會這麼緊張這個孩子了。克羅莉絲點點頭,小心的喂小斯內普喝下他自己製作的緩和劑。女巫專心的治療著,卻沒發現因剛才的對話麥克法斯蒂家主心中掀起波濤巨浪……
那為什麼自己,會不知道?
雖然預言的能力隨著萊拉的血液流傳在身上,那種神奇而準確的類似於直覺的能力從小便如同呼吸般運用自然,但此時安塔利斯才發現,這股已經融進身體的能力,其實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
自己怎麼會如此自大,認為這是無師自通就能運用自如的能力,卻從沒發現過這簡直是巫師不必學習魔法般的詭辯!
麥克法斯蒂家主沉默著,深邃的紫瞳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麵前的病床,瞳孔卻失去了焦距。
因為藥物齊全,對小斯內普的治療順利進行著。喝下緩和劑的小斯內普幾乎沒什麼抵抗便由著治療師拔出那個恐怖的玻璃瓶——不得不說看到拔出後的凶器,雖然在治療前便使用診斷咒得知這次傷害並沒有造成臟器方麵的損傷,但克羅莉絲還是因看到它的長度而舒了口氣。剛開始看到露在外麵隻剩下1/3的瓶子,有一瞬間治療師不還怎麼敢相信自己的診斷咒。不過聯想到小病人頭頂的傷口,身為治療師的克羅莉絲還是無法放鬆——這意味著頭上那道傷口被砸得有多狠……
真不知道什麼人會這麼凶殘的對待一個這麼小的,營養狀況更比外表看起來糟糕得多的孩子……這麼想著,女巫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旁邊的麥克法斯蒂家主。她不安地發現,這個年輕的家主竟死死地注視著床上的孩子,甚至連眨眼的時間都不肯留下。如此看重這個苗子?不,或許真如那位大人所說,這個孩子對安塔利斯家主來說不是那麼簡單的意義……
拔除凶器,加強止血咒,清洗傷口,去除止血咒並為傷口塗上白鮮,最後再喂下補血藥。整個治療過程非常順利,女巫很好的將自己的情緒與行為分開,並沒有因內心的憂慮影響任何東西,但剛將男孩從沾滿血汙的病床移到另一張之後,女巫便迫不及待的按照那位大人的指示問道:“治療已經結束了,安塔利斯家主不知想怎麼處置這個孩子?”
安塔利斯蹙眉猶豫著:“以治療師的看法,他現在的情況,似乎不適合幻影移形?”
克羅莉絲暗歎,再次為那位大人驚人的洞察力所折服。從彙報這件事情到離開隻是短短一分鐘,那位大人就將這一切都看穿了啊……隨著驚歎,那位大人的一句話也浮上腦海:“你們三兄妹並沒有對現任家主效忠,所以安塔利斯必定不會願意將他留在這裡。如果沒有這種程度的重視也不會半夜三更來到這裡。但如果他連明天是什麼日子都忘記的話……”
“安塔利斯家主,似乎忘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吧?”克羅莉絲脫下綠色的長袍,隨著動作,女巫的眼神不再溫暖。裡麵依舊是淡黃色的睡衣,看起來並不像安塔利斯所想的更換整齊。於是一個答案便浮現在意識中,麥克法斯蒂家主的眼神也冷酷起來,他起身,升高的視線使他沒有任何阻礙的看到一個方向的窗口,並意料之中的發現了燈光:“這麼說,他已經知道了我的到來,似乎還為此作出了指示?”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安塔利斯‘家主’。”女巫再次強調了這個詞,這令麥克法斯蒂家主感受到一種責任所落下的重量。他歎了口氣,望向窗口的眼神軟弱下來,但女巫能看到的隻是他披散的黑發。
“我知道……我沒忘記……”怎麼會忘記呢?無論有多喜歡這個孩子,見麵也隻能……必須是在完成身為家主所需要做的之後。所以,怎麼可能會忘?
“照顧好他。明天我會讓卡培拉……不,明天完成儀式後,我會來接他的。他還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如果他醒來請向他解釋一下。”安塔利斯最後撫摸了那頭並沒有因為是冬天而清爽的黑發,又歎了口氣,想起剛認識小斯內普時他戒備的小臉:“這孩子的名字叫西弗勒斯•斯內普。如果他表現出不配合,這個名字大概能幫上你們的忙。”
聽到回答,克羅莉絲的神色緩和了很多,她點點頭:“放心吧,我畢竟是治療師,他在我這裡會得到最好的照顧,作為一個病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