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上次來訪時的聖誕節,充滿了孩子的校園跟這個季節一樣朝氣蓬勃。似乎快到上課時間,小巫師成群結隊匆忙地在兩人身邊走過,偶爾看一眼陌生的成年巫師,但更多的是迫不及待的衝向他們的教室。
“如果我不知道,我會以為有什麼怪物在他們身後追逐。”很久沒用看到這麼多的未成年人,青年的心情也比平時愉悅,他難得的主動打趣,然後得到了讚同。鄧不利多慈愛的看著身邊跑動的身影:“每次看到他們,我就會覺得任何一切都是值得被付出的。任何。”
這時,安塔利斯在拐彎口聽到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身旁的鄧不利多也皺起了眉頭:“當然,生活中總有一些例外。”
毫無征兆的,來自命運的意念突然強烈的撞擊了安塔利斯的大腦,青年的腳步頓了一下,皺著眉頭感受這久違的感覺——並不是他思念這種觸動,事實上,這些年他煩透了這些不受他控製的,無法判斷究竟跟他有沒有關係的意念。但這次的不同,久違的如此清晰的提示,安塔利斯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些懷念這個。
拐過彎,是通向操場的門廳,這並不是前往校長室的道路,但鄧不利多有些擔憂的請求了群島主人的諒解,轉到了這邊,“抱歉,我沒記錯的話,下節課四年級的格蘭芬多跟斯萊特林要一起上他們草藥課。”他是這麼解釋的——而拐過彎看到的場景如老巫師所料,格蘭芬多的學生們又一次跟他的老對頭們撞在了一起。
“散了,孩子們。”老校長穿過人群,揮了揮魔杖,幾根熟悉的魔杖飛到了他身邊,被熟練的抓住。老校長嚴肅的看著人群分開後露出來的幾人,眼神裡有著失望:“依舊是你們。波特先生,布萊克先生,我以為我們之前有達成共識。盧平先生……同樣的,我以為你能阻止他們,而不是跟他們一起對著同學舉著魔杖。”
被點名的三個學生,其中兩個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情,就跟麻瓜學校那些不安份子一個樣,剩下的一個臉色蒼白,似乎想分辨什麼,又說不出口,欲言又止地絞著他破舊的衣袍。但這一切都被安塔利斯忽視了。
並不是沒有看到,而是另外的東西像個黑洞一般完全霸占了他的注意力。
西弗勒斯·斯內普。
他的黑色的男孩……
進入學校之前,安塔利斯已經無數次模擬過將會見到他。可能是走過走廊是擦肩而過,就同兩年前在馬路上那樣;有可能路過教室看到他埋頭讀書,就同很多年前的秘密約會,或者穿過操場看到他騎著掃帚上飛行課,他或許皺著眉頭一臉不高興,他從來討厭這課程……
他想過很多,包括他應該怎麼應對,最好就是遠遠的看他一眼,看看他過的是不是還好,這是他們都喜歡的方式,不是麼?
即使擦肩而過,他也可以控製自己不隨著那身影轉動眼珠。他已經不是青澀的青年了,他可以做到這點,目不斜視,同時不被鄧不利多或者其他教職員工察覺他們的關係。曾經有的關係。
但直到現在,他們麵對麵。男孩已經成為一個少年,他被歲月拉長的手腳癱在地上有些僵硬,半舉著頭試圖從地上爬起來的姿勢定格在兩眼對視的那秒,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無法判斷是因為生活還是因為看到自己,總之不如自己想象中被照顧得好。那雙似乎受到驚嚇的眼睛,倒是跟很久以前一樣黑亮,黑曜石一般的烏亮……
少年有些狼狽,他下擺破損的鬥篷上沾滿了泥土,書包裡的書灑滿了一地。安塔利斯下意識的動了動手指,然後在下一秒止住了上前幫他拍散塵土的企圖。
很艱難的,青年移開了目光。
這比想象中難多了。
青年不得不發動他的大腦封閉術,才能令噴湧而出的思念回去他內心的最深處。
那瞬間,他第一次清楚的嘗到書本上提到的情難自禁是怎麼一種感覺。
這太難受了,青年默默的想,沒人會喜歡這個的。這樣想著的青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少年——他也找回了自己的控製力,從地上起來後就很快將自己藏進了人群裡。
這真不是什麼好的感覺。視線內再也找不到那個黑色的身影,青年說不清自己應該慶幸還是失望,能清晰明白的是,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自己絕對不喜歡。
絕對。
“這真的不好。”突然鄧不利多離開他的學生轉身看著他,青年強壓著自己難以自製的心跳,維持著表麵恰到好處的笑容:“什麼?”
“學生們。”鄧不利多將魔杖交給了迎上來的麥格教授,繼續引著青年走向他的辦公室:“霍格沃茨儘力為學生們遮風擋雨,但他們都有家庭,外麵的某些東西總會找到機會影響他們。事實上這幾年我不得不加大了對學生課外時間的關注度,然而收效甚微。”
“格蘭芬多跟斯萊特林……”青年喃喃的說道,即使心緒並沒有完全恢複,他依舊看到了老校長銳利的藍眼睛透著眼鏡在望著他。
“……所以,你是故意引導我看到的?”
老校長猶如一個老頑童般笑了,他引用了剛不久青年就使用的單詞:“什麼?”
銳利的紫眸直麵迎上:“嗬,是的,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