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飛機上下來,安塔利斯的表情並不高興,“雖然無魔法飛行這件事的確令人讚歎,不過飛機的噪聲是麻瓜們一定要解決的問題……”他說著,卻發現身邊的德國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出口處抱在一起的兩個淡棕發的日耳曼人,他們那麼激動地抱在一起,熱烈得像久彆重逢的情侶,但從他們的相貌來看,卻應該是親人。很快,安塔利斯發現這樣做的德國人並不止這一對,沒幾步,他又看到一家族緊緊地抱在一起。青年挑了挑眉,問終於回過神來的雷吉:“我倒是沒聽過德國有這樣的歡迎儀式,所以我們也有嗎?恐怕有些太過熱烈。”
“我猜上一班飛機是從西柏林過來的。”雷吉歎了口氣:“估計他們來自東柏林,曆儘艱辛地翻過柏林牆,穿過民主德國的包圍,才得以回到家人身邊……我可以想象他們的激動。如果我父母在這,我們也會激烈的擁抱的。”金發的德國人憂鬱的望著天空,烏雲開始在這片潮濕的大地上合攏,估計不用多久,紐倫堡就會被雨水侵占。
“你的父母?”青年擔憂的看著他的朋友:“我記得他們在群島……”
“嗯,他們已經埋葬在群島,再也回不來了。”
離這場談話不過半個小時,雨變開始下了。豆大的雨滴灑落在街道那堆砌整齊的石磚上,將那些灰色填黑,最後占領了整篇大地。幸好在那之前,兩人已經成功為自己準備好可供落腳的一方天地——基於他們也不知道這次任務將會耗時多少,男巫們乾脆為這套房子墊付了1個月的租金。也幸虧他們的英式口音沒有為他們的交易帶來多少麻煩。
天色漸黑——或許這跟這場雨也有關係,安塔利斯望著樓下燈光中積水,它們其實更多沉積在地上的石磚中,在燈光中反射出一道道金光:“即使這麼大雨,行人依舊來去匆匆。看這人流,德國現在的經濟似乎還不錯。”青年一邊說著,手中的毛筆一邊在窗戶上劃下最後一筆,一個符號在玻璃上一閃而過,消失在昏暗的黃昏中。
“或許吧,我看起來,倒是覺得外國人多了不少。麻瓜的經濟其實我不太懂。”群島之主看著雷吉走向另一個窗戶,“我稍微研究過德國這邊的經濟,美國在扶持是肯定的,不過他的經濟政策更加大膽估計也是一個原因。相比之下英國現在總想著掌控經濟,就連我偶爾去一次公司,都會被政府官員找上門,指示我該收回多少股份之類的。”
金發青年站在另一個窗戶邊,“這種問題對我就是完全陌生了,”他看著對麵屋簷下一個滿臉大胡子的阿拉伯人被屋主趕進了大雨中:“不過這種不友好的氣氛,倒是一直沒變。”
想起在麻瓜界時聽聞的某場戰爭,安塔利斯沉默了一下,轉移了話題:“所以,我們下一步的計劃?”
“呃……”被詢問到的金發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是這樣的,安塔利斯。正如你所知道的,當時我們一家幾乎是毫無援助地被趕出了德國,聖徒在德國擁有的威望絕不是英國食死徒們可以比的。他們幾乎都是德國巫師眼中那些有出息的人……”
“我知道,你的父母僅僅是因為是傲羅,逮捕過他們,就被逼迫的幾乎無法立足。”安塔利斯點點頭,然而他對麵的男巫卻搖了搖頭:“主要是因為我的父母,幾乎填滿了紐蒙迦德的牢房。”
“這正是我無法理解的那部分。在英國可不會因為傲羅逮捕了謀殺犯而被趕出國境。”安塔利斯冷冷的笑了一下,“即使你為我解釋過。”
“因為聖徒並不像食死徒一般散發恐懼。他們並不是為了殺戮而去殺戮,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德國的魔法界中,至今不少人讚同一些犧牲是值得的,這也是聖徒們被關了不到十年就漸漸被釋放出來……”
安塔利斯繼續保持著冷笑,心裡卻隱隱有些猜想,關於在這樣背景下的德國魔法界,仍被關在牢房中的前任黑魔王……
“不過,在群島上你可是宣稱有一個計劃的。”將那個模糊的猜想扔在腦後,群島之主優雅的坐下,但馬上身下那張布料粗糙的麻瓜沙發便令他皺了下眉。他重新站起來,抽出魔杖點了點房門對麵的衣架,他被風吹起的鬥篷下突然鑽出雕琢精細布料舒適的長沙發,它一瞬間就取代了原來那套沙發的位置。群島主人這才滿意的坐在這張觸感熟悉的沙發上,將變小的麻瓜沙發,放到了茶幾上。
對此,德國人翻了一個白眼,他當做沒看到,說:“是的,雖然我以前的朋友估計不會幫我,但有一個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我想她一定仍會站在我這邊。離開德國之前,她已經進入魔法部工作了,雖然隻是個小職員,不過我想她一定能告訴我們一些這邊的信息。”
“她。”安塔利斯玩味的笑了笑,這令德國人耳根發紅,他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是的,離開之前,她是我女朋友……不過過了10年了……說不定她有了新的對象……或許,她……”
結婚了……從德國人眼裡,群島之主看到了這個詞語。他也沉默了。當時代的洪流衝擊著個體時,即使是巫師也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這幾年,他越來越有這種體會,正如他可以令麥克法斯蒂從群島走出來,卻怎麼都無法在明知道危險即將降臨的時候,令它再藏回去。
“離這裡,遠嗎?”安塔利斯輕聲問道,小心翼翼的仿佛會打破一個美好的夢境。
“她?10年了,我不知道她現在會在哪。不過她父母的家,就在離這裡很近的克林根貝格上,在美麗的美因河畔……”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