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雷古勒斯走出馬爾福莊園大門的時候,昏暗的暮色已經籠罩住這片華美的莊園。
納西莎一切安好。沒有來自伏地魔的召喚。今天的一切都令小男巫覺得今天的暮色在平日的壓抑中多了一絲明亮。
然後,他就瞄到了隱藏在灌木叢深處中的陰影。
它有點太大了,在莊園內看的時候還沒發現,近距離看,大黑狗甚至可能跟他——甚至比他還大,選擇的草叢又小得裝不下它。雷古勒斯停下腳步,有點好笑的看著那團大毛球蜷縮著壓在可憐巴巴的小草叢上,明明是大型猛獸,卻一味的想將自己縮著藏起來,這種反差帶來的幽默令雷古勒斯目光帶上了自己都沒發現的溫柔。
而似乎發現自己被注視著,那團黑卝毛球縮的更緊了。
“嗬,大家夥。”雷古勒斯回憶起久違的童趣——他還小的時候,他跟西裡斯再一次外出時遇到一條大狗,也是比他們都大的體型,甚至西裡斯還攀上去假裝自己是馬上的騎士,當然,他也是騎著大狗玩過的。帶著回憶輕笑著走近——可能是小男巫今天心情的確不錯,也可能是麵前這隻大狗確實很逗,也沒管草地上的是否肮臟,繞過灌木叢後雷古勒斯升起久違的童心,在大黑球的麵前趴伏下卝身慢慢的湊近——本來以為以動物的警覺,會得到一個揚塵的背影,卻不想那團黑球傻乎乎的僵在那裡,直到自己試探的手掌撫摸卝到那蓬鬆光亮的毛發都一動不動。
“這麼乖巧嗎?”
並沒有意料到會如此順利地擼到它,雷古勒斯有些驚訝黑狗的不躲不閃,接著發現手中的觸感柔順又乾爽:“看來你不是流浪狗啊,這麼乾淨的毛發……你一定有個經常幫你清洗的主人。”輕柔的手掌從狗的頭頂撫下,撓了幾下它的下巴,“嗯?不對,你的項圈呢?”
不知道是他的動作還是他的話語,令黑狗突然如夢初醒,它猛的退後了兩步,血盆大口張開,但不知為何大吼的動作還沒到喉嚨又突然轉成低聲嗚嗚,看向雷古勒斯那灰蒙蒙的眼睛透出一股委屈的意味,把原以為自己會被吼的雷古勒斯逗得又笑了。
他再次慢慢的靠近,不知為何黑狗還是沒有閃躲,讓他得以再次順利的撫摸梳理那茂密的毛發:“這附近數英裡隻有這座巫師莊園,但你一定不是馬爾福家的——我那姐夫寧可養一隻色彩斑斕的五彩孔雀。大家夥,你是迷路了嗎?”
或者是雷古勒斯撫摸的力度剛剛好,黑狗繃緊的脊背隨著動作漸漸鬆弛下來,甚至尾巴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小幅度擺動,跟自己對望的灰色眼眸似乎在懷念著什麼,給雷古勒斯一種莫名的熟悉。
或許是因為想起小時候那段時光?
撫摸的手指慢慢停了下來,或許是他臉上露出了什麼早已不在任何人麵前露出的表情,突然,黑狗抬起下頜,小心翼翼的舔卝了他一下。驚訝中回過神的雷古勒斯看著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然後笑著抱住那個大大的狗頭,放縱自己埋入那團黑球中:“……真暖……”
或許有些沉浸這毛絨絨的觸感,回過神的時候,最後一絲黃昏也已經沉寂於地平線之下。從大狗身上爬起來,雷古勒斯拍了拍它的頭:“所以,你要跟我回家嗎?”
話音剛落,大黑狗刷一下就竄出老遠,警惕的在雷古勒斯夠不著的地方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就撒開腳丫不一會就消失在雷古勒斯的視線之外,留下小男巫在原地搖頭輕歎:“跑的真快……”
他再次起身之時,所有的情緒已經重新收納回心靈深處,不容任何窺探。
然後是旋轉,降落。
當借助幻影移形到達的男巫推開那扇麻瓜看不到的大門時,雷古勒斯已經重新掛起矜持冷漠的麵具——消失在街道的他不知道,他剛剛放開的那條黑狗將這一切都看的眼裡,甚至在他消失在門後還不甘心的在街口徘徊了好幾圈,最後才轉身離去。
他此時唯一感知到的,是布萊克宅中一如既往的壓抑。
雖然燈火通明,但是無論是深色的裝潢還是過於寂靜的走道,都透露著死寂的氣息,仿佛這巨大的家宅不存在任何的生靈……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寂靜,曾幾何時,明明不是這樣死氣沉沉……
小布萊克推開走廊的門,壓低的哭泣聲穿過拱門,從內室滲出。甚至不用費神分辨,他就知曉這是他的母親,被他的兄長西裡斯認定是鐵血無情的沃爾伯加·布萊克夫人——此刻卻如同任何一位脆弱的女性,低聲哭泣著向丈夫詢問著什麼。
沒來得及探尋低語的內容,雷古勒斯無意中瞥到的門廳中那麵掛畫就告知了噩耗——沃爾伯加與奧利安·布萊克後麵,在那個被抹去的焦黑後麵,西格納斯·布萊克的生日後麵出現了一組的數字。
那是4個數字,代表了布萊克家人死亡年份的數字。雷古勒斯手腳冰涼的看著它,心中卻幾乎沒有一絲波濤。是習慣了,或者是早有預感?
更多是後者吧……不是早已看到這個結局了嗎?那名為布萊克的列車,加足燃料的、一往無前、義無反顧的,飛馳向斷崖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