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沈頁沒有見過這個人,因為他白天在學校刻意去找也沒能找到他。
要不是想早點把這個燙手的手電筒還回去,他才不會在降溫的這一天一個勁地在走廊上跑來跑去,彆人都在溫暖的教室裡麵待著,就他一個人一下考就揣著口袋往走廊的另外一邊走。
更何況這個手電筒昨天在他走路走到一半的時候還掉了鏈子,發出來的光還不如他眼睛裡的精光大,後半段的後半段路依舊走得他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才到了家。
想到這裡,沈頁的心裡沒忍住泛起一陣後怕,雖然這人好心辦了壞事,但是至少心還是好的,沈頁覺得自己還是要當麵去道個謝。
隻是這人應該正在保持壞學生應有的品質,三番五次他都找不到人,更彆提他和他之間隻有一麵之緣,而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望著安安靜靜躺在課桌裡麵的手電筒,沈頁不自覺在心裡歎了口氣,心說今天放學再去看一次,還是還不在就隻能說明自己和這個手電筒之間的緣分還沒有耗儘,就隻能等再再下一次碰見的時候再還回去。
不過他沒有那麼多時間能耽擱,他今天放學回家的時候還要往反方向去商業街那邊的書店給發小買生日禮物。
這一邊,謝應祈卸完了貨又順手把桌子擦了一遍,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要到七點,酒吧開始營業,算到第二天淩晨兩點,他今天能在這裡打滿七個小時的工。
因為長得太吸引人,學東西又快,老板便安排他在吧台兼職調酒師,一個小時七十塊錢,算高的,一天四百九,一般會湊個整給他五百。
他一直這樣,每逢考試的日子,考一天逃一天,一中向家長公布成績隻公布總分,這樣不至於全科記零分,隻是成績差而已,正好掩蓋他缺考的真相。
謝應祈原本準備趴在酒吧的空桌上準備休息一會兒等待正式營業,昨天晚上忙到很晚,回到家的時候就已經三點了,今天又是天不亮就起了床,即便對於一個精力正旺盛的高中生來說,這樣的睡眠時間加上一連著好幾個小時的站立工作,誰都受不了。
但是他點開手機,看了看今天的溫度,決定放自己出門凍一會兒。
剛推開酒吧的大門,一陣寒風便順著衣擺竄了進來,天色已晚,路上多是裹緊衣服行色匆匆的行人,謝應祈站在風中,身上的外套因為剛剛乾活太熱已經脫掉了,隻剩下一件寬鬆的短袖,但是他依然不覺得冷似的,單手插兜站在那裡。
鬼使神差,他又想到了昨天的那個怕黑怕被打怕走夜路的膽小鬼。
那人昨天穿著白色的外套白色的褲子,漆黑的夜裡他還沒說對方一身白衣服裝鬼嚇人就先被他反咬了一口,雖然聽著膽小鬼的語氣自己在他的眼裡好像就是什麼可怕的惡霸,但是一驚一乍的樣子還挺可愛,仿佛隻要自己再有心嚇一嚇,他就能直接哭出來。
這個模樣倒是和他理想中的不一樣。
謝應祈認識他,膽小鬼的名字叫做沈頁,上周難得自己沒遲到沒逃課參加了一次周一的全校集會,台上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的就是他。
周一的早晨很寂靜,天也才微微亮,學生們犯著困等著集會什麼時候結束,那個短短的三分鐘裡,整個校園回蕩著的都是沈頁一個人的聲音。
也是在同一天,他拒絕了一個人的表白,對方追問他喜歡什麼樣的人,他麵對這種問題向來是理都不想理的,隻是當時不知道為什麼,在轉身離開之前,丟下了一句淡淡的“聲音好聽的”。
徐思遠,他同班同學,當即從他的反應裡咂摸出了不對,連忙追問他是不是鐵樹開花心裡有人了,他也沒什麼好脾氣地看了徐思遠一眼。
對方立馬噤了聲。
他承認自己在回答那個問題的時候腦子裡麵想的確實是那天早上沈頁發言時候的那句“我是學生代表”,他也很好奇,這樣的人叫起來是不是同樣好聽。
隻是路過校園公示欄,回頭就在我校化學競賽一等獎獲獎優秀學生的那一行看到了沈頁的名字。
那一行還有且僅有他一個人的名字。
所以這人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完完全全的好學生乖學生,和他這樣的人搭不上邊也不會有任何交集,而他把那種粗俗的想法加到這個人的身上,更像是一種玷汙。
直到昨天遇見一個人走夜路的他,明明這乖學生怕自己怕得要死,但是因為怕黑還是小心翼翼的湊上來要和他一起走。
沒見過這樣的。
謝應祈抬眼,在越來越暗沉的天色的襯托之下,街邊的路燈和街上的霓虹逐漸占據了夜晚的色彩,一陣風襲地而起,劇烈運動完身體上殘留的熱度就著短袖也再不能抵抗這麼跳水式的降溫,他的瞌睡也醒得差不多,是時候回到酒吧裡麵去了。
隻是剛一轉身,餘光裡便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謝應祈視力好,很快就辨認出了站在書店門口的人是沈頁。
對方提著一袋東西看著手裡的小票,不一會兒便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
“!站住!”沈頁一把把手裡的小票揣進兜裡,裹了裹身上的校服外套,跑了過來。
謝應祈自然也沒動。
不用他說那話,他也不會動。
這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昨天還那麼怕,今天就這麼凶地叫他站住。
謝應祈看了下時間,還有十分鐘才七點,正好能和他聊上幾句。
“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