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素欽 “是。”(2 / 2)

我妻好有錢 倦北 5894 字 9個月前

“不勞沈夫人費心。”

沈夫人。

江遙幾乎搖搖欲墜。

沈景和忙過來扶住她,他欲言又止,想問什麼又不敢問。

他雖然不懂武功,但剛才沈素欽的一招一式他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可是奔著要人命去的,喉管、太陽穴、心臟,但凡她再用力點,肯定會鬨出人命。

沈素欽與他對視一眼,又大大方方移開目光,沒有解釋。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院子你們自己收拾。”她說。

沈母想說早點回來,話到嘴邊又怕她覺得自己管束她,便改口道:“記得回家。”

“嗯。”

在大梁,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矗立著一座興源酒樓,連北境州府寧遠那個破地方,都有一座破破爛爛的興源酒樓。

據說東家姓炎,是個年輕後生,處事低調,沒什麼人見過他的長相。

與此同時,蕭平川帶著許有財也進去酒樓,徑直上了包廂。

不多時,柴順帶著一位薄唇細眉窄眼、長相清冷寡淡的女子進來。

那女人進了包廂,先是用隨身帶著的香帕輕輕捂了捂鼻子,然後才自顧坐到靠窗的位置,等著對麵開口。

她的這一舉動被許有財從頭到尾看在眼裡,他甚至微微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以為自己熏到了人家。

“你們兩個去門口守著。”蕭平川吩咐許有財和柴順。

“是。”

待兩人退下後,蕭平川將麵前的茶杯底朝上合在桌麵上,緩緩開口道:“他開口了,想要兵權。”

“嗯。”

“以軍餉做交換。”

“猜到了。”沈素秋聲音清冷,“你不也早就料到了麼。”

“料到也沒用,沙陀近來小動作頻頻,我抽不出身去弄糧食。”蕭平川說。

“還能撐多久?”

“半個月。”

沈素秋起身,走到窗邊,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城多的是有錢人,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讓他們心甘情願掏錢了。”

“怎麼說?”

“藏霜樓你可以去一下。”

藏霜樓蕭平川聽說過,大梁鼎鼎有名的銷金窟,是世家紈絝子弟找樂子的地方。裡頭吃喝嫖賭樣樣都有,關鍵個個出手闊綽,曾經有人鬥雞,賭金高達十萬金。

話說回來,這樓其實叫“藏爽樓”,聽上去不雅,才改了個字,但其實也挺不倫不類的。

“你讓我去賭?”

蕭平川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沈素秋轉過身來看著他,“你的箭法不是挺厲害的麼?賭箭,憑你的本事,一晚上弄上萬兩應該不成問題。”

“治標不治本。”蕭平川說。

“你知道的我的錦雲坊優先供奉東宮,然後才是你的黑旗軍。嫌少你也可以去找旁人,如果找得著的話。”

錦雲坊是長泰郡主的嫁妝,這些年交給沈素秋打理,生意不錯。

沈素秋坐回來,將他麵前的杯子翻回來,倒上茶,推過去,語帶好奇地問:“上麵這樣咄咄逼人,你為什麼不反?”

蕭平川單指抵住茶杯,杯中淺金色茶水晃了下,“我的敵人不是大梁。”

“沙陀早晚有滅掉的一天,到時候呢,你反不反?”

沈素秋語氣涼薄,裡頭藏著的試探一覽無餘。

蕭平川將茶杯捏起來,潑掉裡頭的茶水,倒扣在桌上,問:“他讓你問的?”

沈素秋雙手環胸,“不,我隻是好奇。”

蕭平川:“多謝關心,不過如果你很閒,不妨在鋪子上多花點心思。”

“將軍,吃白食就不要指指點點的了吧。”

蕭平川無話可說,將茶杯扶起,起身朝外走去,“今日多謝,我讓老柴送你回去。”

沈素秋跟在他身後。

恰在此時,相隔不遠的另一間包廂門被推開,一句隱含怒氣的話傳入蕭平川與沈素秋耳中。

“時雲珠該死!”

語畢,一素白身影從門後轉出來,與沈、蕭兩人打了個照麵。

現場霎時安靜下來。

沈素秋目光冷凝,瞪視著對麵的女人。

沈素欽坦然回望,目光掃過那倆人曖昧糾纏在一起的衣角,心中閃過一絲了然。

蕭平川則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

“沈二小姐怎麼不走了?”掌櫃錢進隨後從包廂出來,瞧見對麵兩人,忙堆著笑打招呼道,“沈監生,蕭將軍,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呐。兩位也是衝著今日的清談會來的吧?我給幾位安排上好的位置,請隨我來。”

沈素欽不知道有清談會,她是來聽舊事的,居桃也在,不過聽聽也無妨,於是跟著掌櫃往樓下走。

“你就是沈素欽?”

沈素秋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沈素欽站在樓梯上回頭,恰好與站在高處的沈素秋對視,她居高臨下的目光充滿了審視。

沈素欽:“是。”

說罷,她又轉頭看向站在沈素秋身後的蕭平川,挑眉道:“蕭將軍。”

一向冷臉的蕭平川聞言,難得目光軟了些,回道:“沈二小姐。”

沈素欽點點頭,又歪身子跟他身後的兩個人打招呼道:“許將軍、柴將軍,又見麵了。”

這可是在沈素秋那裡從來沒有過的待遇,兩人連忙回她:“沈二小姐。”

沈素欽麵目表情誅心道:“幫你們將軍守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兩沒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吧。”

許有財:……

柴順:……

周圍的空氣凝固,掌櫃的解圍道:“咱這邊請,二樓有雅座。”

“好。”沈素欽回。

二樓雅座正對一樓大堂正中的高台,台上有兩個讀書人在主客相辯。

沈素欽落座,聽到有一個人說:“錦繡文章流傳千古,可供後人瞻仰研摩,意義深遠。而縱觀古今,務實的文章又流傳多少?”

另一人反駁:“所謂務實乃教人耕種織錦,是實實在在的生存之術。古往今來,耕織不絕,難道不算流傳千古嗎?再者,凍餓將死之人,靠錦繡文章就能把他救活嗎?”

“人若隻掛心於口腹之欲,與野獸何異?《東梁賦》為何能被稱為大梁第一文,為何能被人人傳頌,因為它能富養精神,令人窺見山外之山,人外之人。”

樓下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東梁賦》這篇奇文流傳甚廣,連剛剛啟蒙的小孩都能吟上幾句。

“《東梁賦》能當飯吃嗎?眼下百姓為躲避人頭稅,將剛出生的嬰兒溺死在河裡。你去看,哪條河沒有白花花的嬰兒死屍。你讓那些嬰兒開口讀你的《東梁賦》,看看她們能不能複活。”

此話一出,樓內霎時靜成一片。

“清談不得議政。”沈素秋的聲音在樓上響起。

眾人抬頭望去,有讀書人認出她來,拱手行禮道:“沈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