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蕭平川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很好。”
“為什麼?”
“你是將軍,慈不掌兵,你若心慈手軟,該害怕的是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
“你就不怕我刀尖向內。”
“你不會。”
“你怎麼知道?”
“你若是會,就不會答應這場婚事。”
堂堂驃騎大將軍被賜婚給一個村姑,這等明晃晃的侮辱行為,蕭平川若心存反意,又怎麼會答應。
再說了,北境這支奇兵她早有耳聞,蕭平川心裡裝著什麼,她也很清楚,她一直對這種一腔熱血的人很有好感。
蕭平川的目光柔和了些,“抱歉,把你扯進來。”
“無礙,”沈素欽跳下來,“也難為他們能把我從犄角旮旯裡扒出來,我要回去了,將軍呢?”
“我也要回去了。”
“那麼,改天見。”
“改天見。”
蕭平川目送沈素欽帶著侍女下樓。
他身後,許有財湊到柴順跟前,小聲道:“這位沈二小姐比沈大小姐招人喜歡。”
柴順點頭。
彆說他沒看出來,人家沈監生骨子裡嫌棄他們跟嫌棄貓狗似的,每回見麵都沒好臉色。
倒是沈二小姐,每次見麵都跟他們打招呼,說話也沒有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味,行事作風也可愛得多。
“要是沈二小姐會賺錢就好了。”他歎氣道。
“什麼?”許有財沒聽清。
“沒什麼。”
另一邊,沈素欽與居桃出門後,並沒有回沈府,而是轉道去了西城她提前置辦的小院。
院中灑掃丫鬟婆子一應俱全,起居室花廳也都布置得當,隻除了書房,自建成後無人進去過。
平日裡,書房也都是一把銅鎖鎖著。
今日,書房第一次用。
“這是這個月剛送來的興源酒樓賬冊,”書房內,居桃對沈素欽說,“除關掉那二十五家外,其餘四百七十三家營業正常。”
“營收為負的有幾家?”
“六十八家,大半都在河間一代。”
“那河間的優先關門吧。”
“是。”居桃俯身將賬冊往後翻幾頁,“其實河間主要是賦稅太重,若無賦稅,本可以繼續開下去。”
沈素欽搖頭,“不可能沒賦稅,不止河間,西邊幾個地貧無糧的州郡都在不斷加重行商賦稅,酒樓撐不了太久。”
“酒樓雖然關了,聯絡點、行驛不能關。”
“可是一旦酒樓關停,我們拿什麼錢養這些人?”
沈素欽頓了頓,這確實是個問題。
“其實咱們既然打定主意要離開大梁,這些還有留的必要嗎?”居桃補充道。
沈素欽歎氣,“可是當初建這些花了不少心血,舍不得呐。”
“都怪朝廷貪得無厭,要不咱們也不用走。”
“多說無益,”沈素欽一目十行地翻著賬冊,“說起來你看那錢進如何?”
“錢掌櫃?”
“是。”
“他對您倒是忠心耿耿,做事也乾淨,你看他治下的酒樓,日進鬥金。”
沈素欽翻到那一頁,“確實不錯,我也是看他消息調查得透徹,可用。”
“屆時州府的酒樓不關,倒是可以任命他管嘉州和都城這片,你多留意下,看他是否擔得起。”
原本酒樓管理是炎臨炎大哥在做,如今他出關了,隻能暫時她自己管。
興源酒樓也不是要全部關停,除縣、鎮外,州府和幾個大的郡縣生意都還做得下去,最終看情況可能會留幾十家。
“好,”居桃在她對麵坐下來,“說起來,沈大人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看他意思吧,如果他願意,我可以幫著他休妻。”
“休妻可能不太行,那位畢竟是郡主。”
“郡主又如何?大梁皇室衰微,他時家早已說不上話,一個有名無權的郡主,怕她做什麼?”
居桃搖頭,“她是無權,可她與裴家有些瓜葛。”
“河間裴家?”
“是。”
河間裴家是宰相世家,發家的時間比大梁還久,是名副其實的百年世家,底蘊深厚。
裴家在河間有上萬族人,出過數十位丞相、皇後、貴妃,達官顯貴更是不計其數。他們在河間的酒樓之所以開不下去,主要也是因為裴家把持當地賦稅,搜刮民脂民膏,不給百姓活路。
眼下,裴家在朝主政的是裴如海裴相,聲望之高,門生之眾,地位之穩固,無人能比。
天下人都說,大梁的君主實際有兩個,一個敬康帝,一個裴相。
“她的胞妹嫁給裴如海做正室,兩家往來密切。沈素秋更是得裴如海青睞,你想想,若無裴如海在後麵支持,從來不收女子的國子監怎會破例。”
“所以動長泰郡主容易,想動裴家可不容易。”居桃最後補上一句。
“嘖,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