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川眸光淡淡一掃,右手輕輕一提,將重劍抗在肩上,輕鬆得跟拎著一根棍子似的。
他緩緩踱步至那酸腐書生跟前,問他:“誰讓你來的?”
誰不希望他與沈二成婚?是敬康帝眼瞧著沈二名聲在外後悔了?還是沈二的哪個追求者?抑或是有人單純給他添堵?
書生不說話。
蕭平川砰地一聲將劍直直落地,劍身瞬間沒地半寸,揚塵四起,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不是這劍不重,而是蕭平川力氣太大。
“將......將軍意欲何為?”
蕭平川回他說:“許久沒活動了,練練。”說著他將劍提起來扔給他,“我看你體弱,你也多練練。”
“哎,哎,”那書生被重劍當胸一撞,差點斷了氣,站穩後忙拿手去扶,不料被這劍壓得連連後仰,最後竟被壓到在地,連翻身都翻不了。
他身旁同行的人要去扶他,卻被許有財一板斧擋開,說:“我來我來。”
說著,將自己的板斧往石板地上狠狠一插,數塊石板當即裂開,震得周圍的人驚叫著四散逃開。
“還有氣麼?”許有財蹲在地上,拍拍他的臉問。
那書生無故被扇了兩巴掌,腦袋都暈了,迷迷糊糊回道:“有氣,有氣。”
“有氣那就起來吧。”說著,他也不幫人家把劍搬開,直接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外拽。
“胳......胳......”
“哥?叫什麼哥哥,怪不莊重的。”許有財說。
強行將人拽起後,書生胳膊都快斷了,眼睛烏溜溜地瞪著許有財,敢怒不敢言。
“有財,”蕭平川突然出聲喊他。
許有財湊過去,“怎麼了將軍?”
蕭平川附耳在身邊,小聲交代什麼。
很快,許有財提著板斧匆匆走了。
之後,蕭平川又交代柴順好好招待這些人,便自顧回了府。
眾人見狀,還想要繼續高喊鬨事。
不料柴順大手一揮,二十多個殺氣騰騰的親衛提著刀圍了上來,狼一樣死死盯著眾人,將他們嗓子眼裡的話全都壓了回去。
這些親衛的眼神是殺人練出來的,尋常人哪能受得住,被他們盯上一會兒就渾身發毛,隻覺得身上沉甸甸的喘不上來氣。
柴順滿意一笑,背著手在府前踱步,十分輕鬆自在。
臨近正午,他招來家丁,吩咐道:“去讓廚房中午多做點飯,送到門口來,挨個給他們發上。順便幫我搬一套桌椅來,茶水點心配上。”
“是。”
不多時,柴順就在將軍府門口端坐了下來,身側是瘸了腿的漆木蟠桃紋桌,桌上擺著龍井茶和蜜棗酥。
“諸位安心在這裡歇著,”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嗓子,“待會將軍府供午飯,大家吃好喝好。”
眾人惴惴不安地盯著他,生怕待會送上來的不是飯菜,而是毒藥。
午時三刻,送飯的果真來了。
柴順放下茶杯,吩咐家丁挨個把飯發到他們手裡。
眾人像是被突然赦免的死刑犯,長長舒了口氣,捧著手裡的飯菜差點沒哭出來。
太嚇人了,這將軍府簡直太嚇人了。
“大家趕緊吃吧。”柴順發話,“吃完好繼續乾活。”
這語氣活像盯著自家長工乾活的地主。
說完,他自己從家丁手裡接過一個腦袋大小的瓷盆,裡頭盛著堆尖的飯菜,唏哩呼嚕吃了起來。
他這邊一動筷子,餓了一上午的書生們撐不住了,也紛紛跟著動筷。
就這樣,驃騎將軍府前百來人埋頭乾飯,場麵甚是壯觀。
柴順一連吃了三盆才吃飽,吃完後還不忘問大家:“有沒有沒吃飽的,沒吃飽可以問家丁要。”
“飽了飽了。”
“吃飽就行,飽了就繼續坐著吧。”
接下來,他繼續坐在府門前喝茶,書生們也都繼續靜坐著。
漸漸的,有人支撐不住開始離開。
沒辦法,渴啊,將軍府的飯菜太鹹,又沒有水喝,渴得他們快冒煙了。
“哎,彆走啊,”柴順出聲留人,“是不是太無聊了,不然我給你們講講打戰的事吧。”
說完,也不問人家想不想聽,就自顧講起來。
“話說沙陀人彆的不厲害,煉鐵特彆厲害,他們的彎刀吹毛可斷,挨都挨不得......”
許有財回來的時候,見府前人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像小奶狗一樣圍坐在柴順身邊,仰著腦袋,目光崇拜地看著他,聽他講,“靈鹽王庭建在半山腰,山勢險峻,我帶著人手趁夜爬上去......”
許有財:“......”
他知道他在講黑旗軍打穿沙陀王城的事,那是他們第一回深入到沙陀人的老家。
王城是依著尼赤金山建的,山頂有常年不化的積雪,雪水流下來滋養了一片巴掌大的草場出來。
但是除了王城周圍有點綠色外,其餘地方全被黃沙覆蓋著,什麼都種不活。也正是因為土地貧瘠,沙陀人才瘋了一樣地想要南下掠奪。
“老柴。”許有財遠遠喊他,高聲道,“安平侯世子已經招供了,他說是他收買指使人來這裡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