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腹誹之餘,不由得又生出了強烈的好奇心。葉漪白的容貌招惹來太多太多的目光,她又著實冷漠無情,所有認識她的人,包括自己,很難不去揣摩她究竟會看重什麼人。
於是,她問道:“如果,這真的,確實是你的一位追求者,為了你做的,你是什麼感覺?會不會為此對他另眼相待?”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另眼相待?”葉漪白想也不想,反問道。
啊?季晴一時間懵了。愣了愣,她才結結巴巴道:“可,可是,他是為,為了你,才……”
“為了我,怎麼證明這一點?”葉漪白打斷了她的話,反問道,“我從沒有開口向他求助,本來也不該知道他做了什麼,而且壓根兒不需要他做些什麼,那他做的事,怎麼能說是為了我呢?”
這話有點繞,季晴不太能聽得明白。她咧著牙吸著氣,一句一句琢磨了一遍:“我還是覺得你這說的不對勁兒,他確實是因為你做這件事,你也確實從這件事中得了好處,怎麼就能沒關係呢?”
“你有沒有過,非常想做某件事,不做的話就時時惦記著,抓心撓肝坐臥不寧,片刻不能安心?”
“如果你有過,就應該明白,一個人,尤其是一個手握權勢很有能力、世俗意義上的上位者,一個有充分的選擇權的人,做一件事時,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也不管最終受益的是誰,總歸是因為他想要、他願意,做了這件事,他最先受益的其實是他自己。當然,普通人那是另一碼事。”
“你這,這也太……”
太什麼呢?
太利己?太無情?太刻薄?
季晴“太”了半天,也沒“太”出個什麼來。
“所以,隻要沒人說,你就當沒這回事,”她抽搐著嘴角,“要是有人拿這事來找你攀情……”
葉漪白挑了挑眉,接話道:“強買強賣的人情,還指望找我挾恩求報?”
嘖嘖嘖,簡直了!
季晴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咋舌歎道:“你這什麼驚世駭俗的天下第一白眼狼發言!”
葉漪白對這個稱呼並無異議,還點了點頭:“今兒就給你個教訓,往後做事,尤其是做讓彆人收益的事,一定要完全出於自己願意,做好一廂情願打水漂的準備,而不是寄希望於對方領情、感念、報答。”
“但凡心裡有一絲勉強,有一絲不情願,乾脆就不要做,不然最後就會發現,對方一定是白眼狼!更準確的說,你對任何人懷有期待,你就會發現,最後任何人都是白眼狼,哪怕是父母、兄弟、子女。”
就像,她既然視季晴做真正的朋友,就不吝惜讓季晴得益,人脈關係、賺錢的渠道,交到季晴手裡的,就當全送出去了,再不過問,更從來沒想過季晴因她得了多少多少好處,就一定對她要如何如何,就理所應當對她言聽計從。
她事前提醒告誡季晴也好,昨天發現季晴心性偏了不惜說重話警告也好,是出於自己的心念看法而為之擔憂,說清了利害關係後季晴當真不願往心裡去,她也絕不會強求。
她從不覺得季晴能完全嚴守和她相關的事情,所以她和季晴說的每一句話,讓季晴知道的每一件事,都不涉及真正的私密——這不僅僅隻是防止自己被背叛,更是保護季晴不至於陷入背叛者的境地。
“期待是欲/望的代名詞,不管這欲/望是好是壞,沒有人是天生就該為滿足你的欲/望而活著的。”
“唔……”季晴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好吧,反常識,但,確實很有道理。”
“不過這也就是我,跟你相處這麼些年,願意聽你細說,可千萬彆和外人透露,不然,不定他們背後怎麼中傷你呢。”
“讓他們知道了才最好,省得今兒有人找我說幫我做了什麼,明兒有人來找我說幫我做了什麼,一天天就琢磨著用他們不在乎的東西換我欠他們人情,指望著用棒棒糖換寶石,想得挺美,我很稀罕嗎?”
葉漪白並非真的半點不念情,隻是她這樣的人,注定了身邊永遠不會缺乏競逐追捧,真真假假的心意,若沒有一顆理智到決絕的心,如何能辨得清楚?稍有不慎,想落個慘淡收場怕都是奢求。
兩輩子加起來大幾十年了,她什麼套路沒見過?指望她為這種事動容,做夢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