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恨不能跳進愛情海裡的寧望,此刻覺得自己隻是一根莫得感情的盲杖。
寧望走在前麵,下台階的時候還是側過身扶了一把盛觀南的胳膊,輕聲提醒著盛觀南台階。
盛觀南下台階的樣子不算好看,這裡他第一次來算得上陌生,即便有人幫忙心裡還是虛。一隻手蹭著牆壁,每下一級台階都要先伸腳試探一下。
苟苟嗖嗖、磨磨唧唧,看得寧望有些堵心。
猜不到要是身旁沒人,盛觀南要怎麼生活。
到了平地,盛觀南又生份地將手搭在寧望肩膀上,低聲說了句謝謝。
“嗯,應該的。”走在身旁的寧望站定回頭看了一眼徐開慈,他還在台上收拾這自己的琴盒。
感覺到寧望轉身,盛觀南微微偏頭,習慣性地用耳朵湊近寧望,“怎麼?在等徐開慈?”
寧望沒反應過來徐開慈是誰,腦子轉了一下後點點頭。後知後覺地又出聲回答盛觀南:“嗯。”
原來那個好看的男生叫徐開慈,寧望上下牙齒合攏念了一遍,又仰起頭問盛觀南:“那你叫什麼?”
“盛觀南,觀南山之木的觀南。”
寧望在心底默默念了好幾遍這個名字,好喜歡這個名字,好喜歡叫這個名字的人。就算知道自己已經出局,也想把這個名字化在心底。
徐開慈拎著兩個人的琴盒走下台來,拍了一下盛觀南的肩膀,“去哪兒吃?”
“不吃了,回家。”聽到徐開慈已經過來,盛觀南很自然地將搭在寧望肩膀上的手縮了回去,另一隻手不著痕跡地挽住徐開慈。
徐開慈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把盛觀南往自己這邊拉了一把,方便後麵的學生通過。
低頭時他看到寧望臉色不太好,想起剛剛還說會一起吃飯,笑了笑掏出手機來把盛觀南的電話號碼展示給寧望看。
徐開慈聳聳肩解釋著:“他就這破脾氣,偶爾犯點矯情病不願在彆人麵前吃東西。回頭再約吧。”說著給寧望不停地使眼色。
寧望聽話地掏出手機悄咪咪地記了下來,也推脫著自己一會要上晚自習,改天再約。
要說剛剛心隻涼了半截兒,那現在寧望的心是涼了個底兒朝天。在分彆時,他聽得明明白白,他聽到徐開慈說一會回家給盛觀南煮餛飩。
這才剛上大一沒多久,兩個人都住一起了,寧望覺得自己徹底沒機會了,這還怎麼打,上台的機會都沒有。
——
徐開慈端著兩碗海鮮小餛飩從廚房裡走出來,用瓷勺敲了敲碗邊,“吃飯。”
坐在沙發上的盛觀南關了電視,摸索著站起來,微微朝前伸出手臂摸索著走向飯桌。
中途盛觀南被什麼東西絆到,差點沒摔倒。他蹲下身摸了一下地麵,抬起頭咬牙切齒地對著前麵嚷道:“徐開慈,再他媽把東西亂扔你就死了。”
徐開慈笑了一下,走到盛觀南前麵,把新買的潮玩擺件用腳推到一邊,又伸手把盛觀南拉起來。
“我就說你趕緊裝修你房子搬出去,我特麼就這麼過日子,你非要和我擠,睡沙發開心是咋的?”
在徐開慈的攙扶下,盛觀南不用在心裡默默數步子,也不需要伸手探路,放心地和徐開慈吵架:“我怎麼沒裝修?不得散味兒嗎?”
想到今天在上財小禮堂裡的那個小男孩,盛觀南又擺出一副我懂的,慢騰騰地拉開椅子坐下。
他笑得滿臉賤樣,無意識地眼皮跳了好幾下,嘲諷十足地對徐開慈說:“我懂我懂,等下個月我就搬,給你和你小男朋友騰地兒。”
徐開慈欣慰地拍了拍盛觀南的肩膀,將瓷勺遞到盛觀南手裡,“你能有這份自覺,為父真的很欣慰。快吃吧,等你搬出去了,就沒人管飯了,珍惜為父最後疼愛你的時光。”
盛觀南將盛著餛飩的碗拉到自己跟前,一口一口慢慢吃著,有些時候沒有舀起來,塞到嘴裡的隻有一勺清湯。他吃飯極其吵,不是說話多,是老會勺子碰到碗邊發出碰撞的。要不是他看不到,徐開慈不好說什麼,要擱彆人徐開慈早就發脾氣讓他不吃滾蛋了。
雖然不罵,但徐開慈心情不會太好,隨便吃幾口就擱下碗筷坐在一旁玩手機。
這會他才有空去翻一翻寧望的朋友圈,不出所料,就是一些很無聊的吐槽,比如昨天發的是寫不完作業了。
徐開慈突然來了興致,兩隻手架在桌子上,嘬著腮想了會問盛觀南:“今天那個小男生怎麼樣?”
盛觀南將最後一個餛飩咽進肚,回憶了好一會也說不出來那個男生有什麼他能記住的點,但考慮到是自己朋友看中的,不好駁徐開慈的麵子,硬著頭皮點點頭回答:“還行……挺可愛的。”
徐開慈接著問:“那你喜歡嗎?”
盛觀南搖搖頭,搞不懂徐開慈在乾嘛,自己喜歡不就行了,這種周拋男朋友也值得讓朋友也要喜歡嗎?
寧望覺得無語,自己今晚就不該說漏嘴,要是自己不說漏嘴,室友也不會刨根問到底怎麼今晚不奮起直追。
他紅著臉擺擺手說自己要睡了,說著便逃竄似地爬上床鋪。
寧望的取向在進校後不久就被室友們知道,看到寧望今天魂不守舍的樣子,室友們都在笑寧望肯定是動心了,七嘴八舌地給寧望出謀劃策。
民樂社的那個室友更是說下次去上音可以帶上寧望,兄弟動心這事兒一定要幫忙,讓寧望放心,肯定幫寧望追上。
寧望搖搖頭說:“不用了,我不追了。”
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看起來超級像被負心漢扔在野菜地裡的薛寶釧。
說完他便鑽進被子裡,還轉過身麵朝牆壁不再看一臉賤笑的室友。
可他們還在問緣由,站在寧望床底下一直在嘰嘰喳喳猜個沒完。
實在被問得煩了,寧望坐起身來,恨恨地咕噥一句:“人家一對兒了我湊什麼熱鬨!”
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又躺回床上,還拉過被子蓋在頭頂上。
隨後又反手把手機摸過來,打開通訊錄,點到寫著盛觀南的那串電話號碼。
“太欺負人了,明明就是一對兒,還把盛觀南的電話給了我,是篤定我沒競爭能力麼?”
寧望無聲地嘟囔著,卻怎麼都舍不得按下刪除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