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開慈這傻逼,下次再和我吵架,就把他頭擰下來。
下一句是:寧望這個小騙子。
盛觀南的這個筆記本裡很少會出現彆人的名字,就如同他的感情一樣,都不太值得他用心對待和認真記錄。
等放下點字筆後他指尖輕觸那些凸起的字文,一時間竟然愣住了。心裡不停地反問自己,到底在乾嘛?莫不是瘋了?
衝動想要把這一頁撕了,但強迫症作祟,怕以後翻開本子摸到有缺損的一頁更難受,盛觀南幾次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算了……由他吧。反正彆人也看不懂,誰沒事去鑽研對他們來說沒用的盲文。
到底會不會動心?
到底喜歡盛觀南什麼?
這兩個問題盛觀南和寧望都沒思考清楚。
一個是因為沒心思去想這些,不想折騰了。
喜歡不喜歡,動不動心對盛觀南來說好像區彆不大。他思考了一夜,覺得和徐開慈說的那些話說得很對,也不打算要改。
另一個則是真的沒工夫來想這些黏黏糊糊的事情,期中考要背要複習的東西太多,每天自習室搶座都來不及,根本沒空去管自己動心的理由。
又或許說不需要想,寧望本就是對盛觀南一眼淪陷。
寧望喜歡的就是盛觀南這個人,隻不過他沒準備好去接受盛觀南的另一麵,可是轉念一想,也才僅僅幾麵而已,哪會就能完完全全了解一個人。
來日方長,總能看清看透盛觀南,這些都需要時間。
寧望不急,他覺得他有好多時間去看盛觀南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相信自己能有足夠的耐心將盛觀南拿下。
所以不急在這一會,先忙著期中考才最重要。
讓寧望沒想到的是盛觀南竟然會主動來找自己。
最近因為太忙,他好幾天沒有給盛觀南打電話,睡前隨便翻兩頁朋友圈就困眼皮在打架。
接到電話的時候寧望還在自習室,他把嗓音壓得一再的低,生怕打擾彆的同學。其實應該出去接的,但又怕他走開了回來座位就沒了,所以隻好在鄰桌的白眼中接通電話。
盛觀南悅耳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小寧,吃飯沒?”
好幾天不見麵,沒聽到盛觀南的聲音,寧望覺得還是覺得一如既往的好聽。好聽到他不忍打斷盛觀南講話,想讓他多說兩句,如果可以能不能錄下來?睡前拿來當催眠用。
寧望半晌不回答,盛觀南又在電話那邊問了一遍,這才聽到寧望壓著聲音說自己還沒吃飯。
他的聲音好小,盛觀南猜到寧望大概是在自習室。
存心逗寧望,盛觀南也壓著聲音低低地問寧望:“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我和小慈在你學校門口,還說約你吃頓飯呢。”
語氣裡還能咂摸出來一點假模假式的驚慌,“要是你在忙就下次吧。”
放低了聲音的盛觀南好像一隻蠱,蠱得寧望毫不猶豫地回答說等一下,馬上到。
說罷著急忙慌地掛了電話把筆記本和書一股腦地裝進書包裡就往外衝,什麼辛辛苦苦占的座在盛觀南這個蠱王麵前顯得不值一提。
寧望幾乎算拿出體測跑八百米的速度衝到學校門口,衝到學校門口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盛觀南,隻看到穿著花哨的襯衫靠在車邊的徐開慈。
徐開慈朝寧望招了招手,小崽子便撒歡一樣朝徐開慈那邊跑過去,“你怎麼開車過來的?你們這些少爺也太誇張了吧?大一就買車?”
徐開慈蠻喜歡寧望的個性的,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學生,他笑著抬手往寧望的後腦勺拍了一下,“先上車,這不能長時間停車的。”
寧望有暈車的毛病,在家裡都是坐副駕駛,這會也下意識地拉開副駕的門。
沒想到手才拉動門把手就被徐開慈提著後領往後拉了一下,“坐後麵去,盛觀南在後麵。”
“哦!”寧望沒來得及想為什麼不讓坐副駕,隻聽見了後半句,笑嘻嘻地打開後排的車門鑽了進去。
聽到車門打開的動靜,盛觀南轉過頭來笑著對寧望說:“小慈的副駕駛是給男朋友做的,你想給他當小老婆啊?”
說完又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座位,“還是坐我旁邊安全一點,我不強求誰當我小老婆。”
經盛觀南這麼一提醒寧望才知道剛剛自己的舉動傻透了,剛要反駁自己才不想當徐開慈的小老婆,抬眼就看到盛觀南臉上架著一副大大的墨鏡。
寧望還從來沒見過盛觀南戴墨鏡,一下子有點不習慣,傻傻地問盛觀南:“你今天……”
他沒把話沒說完,怕自己踩在盛觀南的雷點上蹦迪,隻說了一半就呆呆地看著盛觀南臉上的這副大墨鏡。這副墨鏡搭上盛觀南慣用的那些小動作和神態,立馬就看得出來他瞎得徹底。按照盛觀南的性格,應該不是會戴墨鏡的那種人。
盛觀南倒是沒太大的情緒變化,還指了指自己臉上,“墨鏡麼?眼睛有點發炎,今天就是過來這邊醫院看一下的。”
“哈?嚴重嗎?我看看!”聽到盛觀南不舒服,寧望比自己難受還緊張,說著就想去摘盛觀南的墨鏡。
沒想到這次盛觀南卻好像能預判寧望的動作一樣,立馬就抬手擋在自己臉上,聲音也嚴肅起來,“小寧。”
寧望:“……”
他訕訕縮回手,抿著唇不知道手該放哪裡,局促地搓搓自己的衣擺:“抱歉……”
先前牽手也好,意外的那次擁抱也好,盛觀南從來沒有過那麼強烈的拒絕情緒,這會反倒嚴肅說自己不喜歡被彆人碰。還不到一周,竟然變化那麼大。
怕盛觀南是真的討厭彆人除了帶路以外的肢體接觸,他還往外不露痕跡地挪了一點,和盛觀南之間空出來幾拳的距離。
身體是離得遠了,但眼睛卻一直盯著盛觀南,看他的狀態應該不嚴重,不然不會有好心情來找自己吃飯。
“你彆生氣,我……我以後會注意的,你沒事就行。”寧望心裡憋不住話,看盛觀南沉著臉又忍不住道歉一遍。
前麵充當免費司機的徐開慈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委屈成小媳婦一樣的寧望,哂笑道:“你彆管他,他沒生氣。他就是偶爾犯敏感病,過會下車你信不信他還讓你牽他手。”
“你閉嘴!”盛觀南沉著臉丟給徐開慈一句國罵,但臉色已經不似先前那麼沉重。
其實都不用等到下車,他感覺到寧望離他有點遠,自己也撐著座椅往寧望的方向湊了一點過去,手還摸索著探過去覆在了寧望的手背上。
“我沒真的生氣,隻不過今天不方便讓你看。”
這下換寧望來了小脾氣,他噘著嘴覺得自己委屈得要死,明明是好意,結果被沒頭沒腦地噴了一句。越想越氣,甚至還把被盛觀南覆著的手抽了出來抱在胸前。
帶著繭子的指腹碰了碰寧望,盛觀南沉沉地哄道:“真的生氣了啊?那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盛觀南沒說要把墨鏡取下來給寧望看,這算做底線,寧望還不值得他做那麼大犧牲。隻是又湊過去了一點,聲音放得再柔和一點。
要不怎麼說寧望該命裡有這麼一劫,本來也沒多少氣,隻是覺得委屈。盛觀南這麼一哄,再多的氣再多的委屈都撒不出來了。
又不好立馬就元氣滿滿地轉過頭笑說自己沒生氣,見到盛觀南時滿腔的繾綣現在都隻剩帶著鼻音的兩個字:“沒有。”
盛觀南聽到寧望黏糊糊的這句回答,莞爾一笑又如往常那樣捏了一下寧望的耳朵,“脾氣還挺大。”
他湊得太近了,身上那股悠悠的香味飄到了寧望鼻子裡,是一股帶著鐵鏽一般的薰衣草香。
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剪刀裁斷了薰衣草的枝乾,然後剪刀和薰衣草一起被扔進了水裡。
很好聞,很特彆,特彆到寧望沒忍住偏過頭來也湊近盛觀南,在他肩膀附近深深吸了口氣。
“怎麼跟個小狗一樣趴我聞我?”感覺到寧望的動作和鼻息,盛觀南覺得又好奇又好笑,也低下頭聞了一下自己的上衣。
寧望已經夠小心翼翼,沒想到還是被發現,耳朵紅紅地坐直身體,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咕噥一句:“你太香了,我隔那麼遠都聞到了,根本沒有湊近好麼?”
小朋友臉皮薄,他說沒有就沒有,盛觀南隻是笑笑沒有拆穿他:“小慈的香水,估計是晚上回家衣服掛在一起蹭到的吧。”
晚上回家?回誰的家?又住一起!?
寧望呼吸一窒,剛緩和下來的臉又垮了下去。
還沒來得及冒酸水坐在前麵的徐開慈就急忙解釋:“彆特麼說那麼曖昧,寧望你也彆用飛刀眼瞪我,他這兩天不方便我陪他去醫院才住一起的。盛觀南能不能不要總把我和你說的那麼不清不楚!你不找老婆我還要找呢!”
酸水還沒湧上來就被徐開慈攪散,隻換來寧望偏過頭去的噗嗤一笑,“我……又沒多想,你急著解釋乾嘛……”
不過這股味道是真的很好聞,寧望又忍不住貼著盛觀南嗅了兩下。自己不覺得曖昧,但其實已經曖昧地靠在了一起。
盛觀南這個人眼睛不成,耳朵怪靈的,連這種呼吸變化都能聽得出來。他幾乎像咬耳朵一樣問寧望:“你喜歡?”
寧望幾乎沒用過香水,身上唯一的味道就是宿舍裡那瓶洗衣液的味道,還是所謂的殺菌茶樹精油的香。冷不丁聞到不娘且不老套的木質調香味當然喜歡,所以想也不想脆生生地嗯了一聲。
大概主要還是這香味是在盛觀南身上,糅合了盛觀南的氣息,所以才會喜歡。
不然為什麼先前與徐開慈麵對麵時,他不覺得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