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是個人,不是徐家的狗……(2 / 2)

這次的護工,是梅靜找來的。梅靜帶她來的那天當著程航一誇了她好大一通,明裡暗裡都在告訴護工有什麼事情都要和她說。

表麵上確實是找了個好幫手,背地裡徐開慈和程航一都知道,是梅靜找了個人來監視程航一有沒有再對徐開慈敷衍了事。

“嘶……”徐開慈倒抽了口涼氣,也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彆的原因。程航一身形微微一動,臉色也不似剛剛平和。

他徹底放下碗筷,扯了張抽紙替徐開慈把嘴巴擦乾淨,“不吃就不吃了,我抱你進去睡覺。”

說著,就把徐開慈橫抱起來,轉身徑直走向房間。

“真的不吃了啊?”護工還在身後大聲地發問。

程航一隻管往前走著,什麼話都沒說,反而低下頭看了眼靠在自己懷裡的徐開慈,“睡吧,我動作輕點不會吵醒你。”

但卻沒這樣做,他踢開房間的門,動靜很大,嚇到了身後的護工,也嚇醒了徐開慈。

他睜開眼睛,小聲說了句:“彆鬨。”

彆鬨,就這樣靜靜的,我不問你今天去哪兒了,你也彆因為護工說什麼而置氣。

徐開慈被輕輕放在床上,替他調整好姿勢,程航一抬眼看了看空調的溫度,剛剛合適。

他站起身來,準備出去把晚飯吃完。徐開慈卻伸手撥弄了下他的衣角。

徐開慈這樣的意思,是想叫住他,可他實在沒什麼力氣。能抬手,已經是他最儘力的事情了。

“我去吃飯,不會走的,放心吧。”

他彎下腰,把徐開慈的手放回到被子裡,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原本很餓的,遊泳是一件挺消耗體力的事情,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胃口了。程航一隻要想到,家裡有這麼一個人型監視器,他就覺得如坐針氈,難受得要死。

護工已經在收拾餐桌,不過已經給他新添好一碗米飯。程航一實在沒什麼食欲,連餐桌邊都沒過去,隻是在飲水機上接了杯溫水。他斜眼看了一眼餐桌,淡淡說道:“收了吧,不餓。”

護工點了點頭,胖胖的身軀靠近餐桌一邊收拾,一邊也賭氣一樣地說:“搞不清你們兩個人在,吃點東西那麼難,不知道的以為是我做飯難吃呢,回頭他媽媽來又罵你。”

“不用等回頭了,您現在就打電話給她告狀吧,說我沒照顧好她寶貝兒子,說我混蛋說我又偷偷溜出去了。”程航一聲音不疾不徐,像是稱述一樣。

他個子和徐開慈就矮了差不太多的一點點,這些年畢業後發型換成了成熟一些的樣子,掩蓋了他很多的秀氣。這會這麼說話,反倒讓人覺得很強的壓迫感。

護工也愣住了,好一會不敢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喘。等緩過來了,才咕噥:“哦喲,你沒必要這麼來說話,我這不是關心你嚒?”

程航一突然把握在手裡的那個玻璃杯砸到地上,水花和玻璃碎片濺了一地,他疾斥道:“我讓你進這道門,隻是讓你照顧好徐開慈的,不是特麼的來當家長的!你特麼給我記住了,是我程航一給你付的薪水!你特麼能做做,不能做滾蛋,沒必要用家裡人來威脅我。我是和徐開慈過日子,沒和他家裡人過!”

“……”護工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畢竟是中年女人,在個子那麼高的青年麵前始終算是弱勢。這會程航一那麼生氣,著實把她嚇到了,連蹲下身子去清理那些玻璃碎片都不敢。

“你要是再往他爸媽那邊告狀,你就讓徐家來把他們寶貝兒子接走!我不伺候了!我他媽是個人,不是徐家養的一條狗。更何況他們連他們自己的兒子都不養,還談什麼養一條狗。”

程航一越說越不對勁,連護工都覺得這話說了不好,哆嗦著下巴說:“小程啊就算是我惹你的,你說我就好了呀,你乾嘛要說那麼嚴重?小慈聽到了多傷心啊……”

這波怒火已經不是第一天堆攢在心裡了,具體是什麼時候,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最近的,大概是梅靜來的那天吧,又或者更遠。

兩個人本來就不對等,說到底,他又沒有那麼喜歡徐開慈。現在還在一起,是出於為數不多的愧疚和責任,至於那些吃醋什麼的,隻是不甘心自己枕邊人還有外人惦記著。

還是不入流的外人。

而那些愧疚,也早就被他家裡人那些冷眼和不喜歡磨得差不多。

他還滿臉怒氣,腦子裡所有的不理智壓製了他僅剩的溫存和好心情。這會根本沒有辦法用理智來思考,越想越委屈,連同今天被早早叫回來這件事都覺得生氣。

“我說了又怎麼樣……”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聲音是從房間裡傳來的,雖然有氣無力,但也能聽得出來是帶著不悅的:“程航一你給我進來!”

程航一不由得拳頭握緊,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轉身走進房間。

臉色還是很差,他知道不應該遷怒徐開慈,可這會還談什麼不應該,要是真有理智,也不會摔杯子。

“睡你的,不關你的事。”

徐開慈躺在床上,頭發相比剛剛淩亂很多,想必是聽到外麵的動靜,掙紮著想要起來卻無能為力。

“你特麼發什麼神經?我還沒有問你今天無聲無息地又跑哪兒去了,你特麼先給我當上太子爺耀武揚威了?”

程航一原本還隻是站在門口打算說完就閉嘴去書房冷靜一下的,聽到這句話他更加煩躁,怒氣衝衝地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吼道:“那你特麼問啊,你特麼哪次沒問?還是這次你也不打算問,要記著下次一起去你/媽那邊告狀?”

“你特麼是瘋狗吧?我什麼時候去告狀過?哪次我媽來,我沒替你遮掩?”徐開慈也氣瘋了,程航一這瘋子就是每次吵架都會這樣,不管不顧地隨便亂講,非要發泄完了才算完。

“那你去講啊!我讓你替我遮掩了嗎?你/媽本來就不喜歡我,你再遮掩有什麼用?他要是喜歡我,搞這麼個監視器來我家裡乾嘛?!”

……

身體舒服的時候吵架對徐開慈來說都是一樁體力活,更彆說現在麻痹神經的止疼藥在發作,徐開慈覺得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他實在不想吵架,特彆是和程航一。

徐開慈緩緩眨了眨眼睛,整理好情緒說:“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我也不想多過問你去哪裡了,你不回家已經是常事,借口也比我想象得多得多。我沒辦法時時刻刻栓著你,更沒那個體力讓人帶我出去找你。但是程航一,我和你總要過日子,你總要回家,我總離不開你。我不替你遮掩,難道我要在他們麵前將你壞話嗎?然後呢?我們不過日子了嗎?”

說完,徐開慈就好像真的沒力氣了一樣,連眼睛都閉了起來不再看程航一一眼。

他說得很對,就算今天問了,程航一也隻會用簡單的一句話概括自己去哪裡了,和什麼人,做了什麼全憑他一張嘴。

徐開慈不會說什麼,除非他的理由太蹩腳,徐開慈忍不住拆穿。

一直跳腳的都是他自己,一直坐不住的都是他自己。

大概是徐開慈這會的臉色實在差得難看,又或者這段有氣無力的話實在條理請,程航一的理智回來了一些。

但礙於麵子,他又隻能硬著頭皮嘟囔一句:“不過正好……”

徐開慈把頭側到一邊,再不去理程航一。

沒意思,真沒意思,連吵架都像一拳砸到棉花上。

程航一彎下腰把徐開慈身邊的枕頭抱了起來,再也不回頭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