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Y城的時候好像花了很長時間,然而回上海的時候,竟然那麼快就到了。
大抵是心裡過分著急,連程航一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現在“回”這個字,後麵跟著的也從y城,變成了上海。
隻有和徐開慈住著的這套房子,才能算做的是他的家。彆的地方,包括父母家,前麵都不能加這個“回”字。
隻是,這間家裡竟然那麼安靜。
在飛機上程航一仔細想了徐開慈發給他的那句話,存著一點僥幸心理,覺得是徐開慈這麼說無非是在慪氣罷了。
以前每次教他回家,也是這麼陰陽怪氣。
徐開慈吵架也喜歡端著架子,很少會爆粗口,大多數時候都是這麼說話。而程航一卻恰恰相反,他更喜歡說置氣話,怎麼紮心怎麼來,彆人怎麼樣無所謂,氣頭上哪管得了那麼多?他自己先爽了再說。
可等真的坐在沙發上的時候,程航一才發現家裡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護工不在的話還算正常,可以說她去超市買東西了,又可以說他臨時有事出去了。
那徐開慈呢?都這麼晚了,徐開慈為什麼也不在家?
程航一下意識想給徐開慈打電話,剛播出去突然想到會不會是被梅靜接走了?去年程航一回y城過的春節,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徐開慈被接走了好幾天。
當然也沒有回家,而是母子倆去了徐開慈外婆家。
程航一非常不喜歡徐開慈一家人,不單單是梅靜和徐春曄,就連徐開慈的外婆、舅舅他都非常不喜歡。
討厭梅靜,是因為梅靜總喜歡找茬,總覺得程航一沒有照顧好徐開慈。包括現在這個護工就是是梅靜找來監視他們兩個人的,程航一一想起這些事情,就總是對梅靜喜歡不起來。
非但不喜歡,幾乎連話都不想和梅靜說。
不喜歡徐開慈外婆和他舅舅,則是是因為他們這群人一直也看不上他,總覺得程航一是小地方出來的。就算徐開慈是同性戀,就算徐開慈現在已經癱瘓成這樣,他們也覺得程航一配不上自己家小孩。
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讓程航一想起來就犯惡心。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徐開慈出院後的那段時間,他們隻能和徐開慈的外婆住在一塊兒。
那會應該算得上程航一心緒最混亂的時候,他接受不了徐開慈的癱瘓,卻又隻能背負著愧疚日夜同徐開慈在一起。
那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堪稱程航一最不願提起的半年。
要是真的是被徐開慈家裡人接走了,程航一反倒有點不想去找他了。
不想去應付那些煩人的親戚。
但是不行,不管怎麼,程航一都應該給徐開慈打個電話。
沒事最好,沒事的話就看徐開慈想在那邊呆多久,最多也就是過了除夕。
到時候程航一再去把他接回來就好,道歉也該是在這間屋子裡道歉。
要是有事,自己也能趕過去看看,總好過最後是被梅靜打電話叫過去得好。
電話不是徐開慈接的,是那個煩人的護工。
護工的嗓門有點大,平時在家裡都覺得她聒噪,這會在電話裡更覺得她吵得耳朵疼:“小程你終於接電話啦?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的呀,你怎麼關機了?哦喲,小兩口吵架就吵架,怎麼可以關機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慈的身體呀……”
程航一還沒開口,就被一頓數落,突然又覺得煩得不行,那邊話都還沒說完,程航一就急忙打斷她:“我哥呢?你把電話給他。”
電話那頭有點吵,程航一還聽到了救護車的鳴笛聲,心一下子緊張起來,莫不是著的出事了。
護工的回答印證了他的猜想。
“我和他不在一起的呀,我在繳費處替小慈繳費,他在上頭輸液呐。”
程航一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屁股離開沙發,整個人幾乎是跳起來的著急忙慌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