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衙門裡出來以後,江寒之便皺著眉頭。
祁燃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一路上一直忍不住盯著他看。
兩人回到書肆時,小安正好取了紅豆冰回來。
他們一起吃完了紅豆冰,小安又去還了碗,三人這才抱著買回來的書本和文房四寶回江府。
祁燃學習的勁頭很足,當天就讓江寒之教他讀了一段《論語》。江寒之本以為他是真的大字不識幾個,後來才發現,他識字不少,隻是在北境時估計沒太正經學習,讀過的書比較雜,不像他們在學堂裡那般循規蹈矩。
“那個王泉為什麼要讓家奴來教訓你?”祁燃正看著書呢,忽然問道。
“好像是出言不遜,讓我揍了一頓,估計是懷恨在心吧。”江寒之隨口道。
祁燃聽了這話沉默良久,像是在思考什麼。
半晌後,他朝江寒之說:“下回彆再動手打人了。”
“怎麼?你還想教我做人不成?”
“往後,我替你動手,我爹不在京城,沒人管我。你朝人動手,江伯父又要不高興了。”祁燃一本正經地道。
江寒之不禁失笑,心道祁燃不跟他作對時,也挺有趣的。
將來等他入了武訓營,說不定會時不時想起這家夥……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江父回家後,便朝他說不讓他去武訓營了。
“怎麼忽然不讓我去了?”江寒之不解。
“現在不是有祁燃陪你讀書了嗎?還去武訓營做什麼?“江父道:“我上回問你要不要和祁燃一起讀書,你不是答應得挺痛快嗎?”
“我當時……”
他當時以為自己要去武訓營。
“你雖自幼習武,但身子還是不結實,隔三差五生病,那武訓營又不是享福的地方,去了且得吃苦頭呢,你娘也舍不得你去。”江父道。
大宴國的武訓營是以訓練武將為目的的軍事機構,專門招收十二到十六歲的少年,依著規矩每三年公開招募一次,訓練期是三年。待武訓營結業,少年們便會被分到不同的營中。
“爹……”
“不必說了,就這麼定了,你好好陪著祁燃讀書。”
江母不在場的時候,江父向來說一不二,不等江寒之糾纏便把人趕出了書房。
這天晚上,江寒之長了個心眼,在飯桌上又提起了此事,想著母親說不定會向著自己,說幾句好話。可沒想到,江母的意見和江父竟出奇地一致。
“洄兒還是不去的好,入營多累啊,得吃多少苦頭。”江母歎了口氣,“你哥哥自幼就想讀書,偏生來不是那塊料,怎麼都讀不明白,倒是練武的一把好手,天生當將軍的命。你不一樣,自幼體弱,是讀書的命,腦子好使。”
江寒之被母親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動搖。
上一世他選擇入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年少氣盛,太好鬥了。可這一世他曆經生死後,對於習武一事已經不那麼執著了。
他甚至覺得依著母親的話,安安穩穩讀個書也不是不行,哪怕科舉考不上,在家裡當個閒散人,也不至於就餓死了。
至少……
他不入營,就不會死在戰場上。
他不怕吃苦,也不怕身體受不住,卻擔心自己再走這條路,又會重蹈覆轍。
可他若是放棄去武訓營,從今往後就要跟祁燃朝夕相對……也不知倆人能不能和平共處。
“我也覺得你還是不去武訓營的好。”當晚,祁燃特意去找了一趟江寒之,一臉認真地建議道。
“為什麼?”江寒之反問。
“你身體弱,力氣也小,真去了武訓營未必受得了。”
“祁燃!”江寒之聽了這話,登時火起,“你少瞧不起人!”
“我不是瞧不起你,隻是實話實說。”
“你!”江寒之深吸了口氣,“你彆以為你塊頭大就了不起,咱倆打架我未必會輸給你!”
祁燃目光在他身上一掃,“你很難贏我。”
“有種試試?”
“洄兒弟弟,你確定?”
“誰怕你?”
江寒之活了兩輩子,是有一些打不過的人,卻從沒有怕的人,他就不知道“慫”字怎麼寫,是輸是贏先打了再說。
兩人擺開了架勢,江寒之率先出擊,右手虛晃了一招,繼而探出左手攻擊祁燃的肋間。祁燃反應過來,抬手拿住了江寒之的手腕,江寒之見狀右手探出,再次被祁燃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