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去了碧園避暑,特意點了人伴駕,說是多找幾個少年人,熱鬨一些。陛下第一個點的人就是祁燃,後來念著他在咱們府上暫居,便也點了你。”江父看向江寒之和祁燃,語重心長地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在陛下身邊不比在自己家裡,你們去了一定要謹言慎行,莫要惹是生非。”
江寒之忙應是,心裡卻已經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尤其是你,我聽說姓王那小子也去。他此番是惠妃舉薦跟過去的,你莫要招惹他,記住了嗎?”
“是,父親。”江寒之忙應聲。
江父似乎也不大想讓兩個孩子跟著去,但礙於皇帝的威嚴,又不能拒絕,免得人家說他不識好歹。但他總擔心自家這兒子不讓人省心,生怕江寒之又惹了什麼禍端。
江母倒是不以為意,次日特意請了裁縫來家裡,又為兩個少年量了幾身新衣裳,說是見皇帝要穿得隆重一些,免得被人說不敬聖上。
眼看就到了去園子的日子,江父生怕出錯,還特意找人教了兩人宮裡的規矩。其實這些江寒之都很熟悉了,不說上一世,哪怕是在十三歲之前,他也進過宮。
但江父做事風格就是如此,凡事求穩,不容有差錯。
到了出發這一日,兩人一早就洗漱停當換了新衣裳。江母審美不錯,給江寒之挑的是淡綠色的袍子,給祁燃挑的則是靛藍色的。兩個少年立在一起,一個看著活潑靈動,一個則沉穩內斂,倒是十分和諧。
“莫要亂說話,莫要惹事,不許打架。”江父臨把人送上馬車時,還在叮囑。
“江伯父莫要擔心,我會照顧好洄兒弟弟的。”祁燃說。
江父聽了他這話,總算是放心了些。
兩人此番去京郊,隻帶了小安和一個叫大剛的護衛,主仆四人加上衣服和日用品,也隻裝了兩輛馬車。
誰知到了園子外頭,江寒之往車窗外一看,每家過來的車馬都是三四輛起步,隻有江府的馬車最輕便,仆從也最少。
“嘖。”江寒之撇了撇嘴,“這麼多人跑來園子裡住著,一住就得個把月,陛下倒是真大方。”
“公子,前頭都是馬車過不去,咱們怕是得下來走過去了。”小安掀開車簾一角朝他說。
江寒之聽了這話,便招呼祁燃下了馬車。
好在園子外頭候了好些宮人,見他們下車立刻上前幫著清點行李。來園子裡的人都被分配好了住處,宮人會將他們的行李一一搬到住處,不用他們親自動手。
“喲,這不是江洄嗎?”側旁忽然傳來一個不大友好的聲音。
江寒之轉頭看去,半晌才認出此人正是與他有過多次過節的王泉。
王泉一身錦袍,個頭比江寒之高點,大概是平日裡跋扈慣了,走路時揚著個下巴,乍一看跟脖子抽了風似的。他並不知自己早已有了把柄在江寒之手裡,隻當那日幾個家仆順利把人教訓了,今日見麵還特意在江寒之臉上看了一圈,見沒有傷痕有點失望。
若江寒之依舊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這會兒估計已經和王泉嗆上了。但他這會兒嫌外頭曬,一刻都不想多留,繞開王泉就想朝園子裡走。
哪知王泉卻不死心,打定主意要跟他作對似的,攔在江寒之身前,揚著下巴道:“我與你說話呢江洄,怎麼這麼沒禮貌?你爹是武人,所以沒教過你規矩是嗎?”
“你想領教武人的規矩那還不容易?”江寒之沒那麼好脾氣,忍耐力實在有限。不過沒等他親自動手,一旁的祁燃眸色一沉,一腳踹在了王泉小腿上,冷聲道:“好狗不擋道。”
“嗷嗷嗷。”王泉抱著腿蜷在地上,疼得直叫喚。他身邊的護衛也有些懵,他們隻知道姓江的那小子喜歡動手,方才都防備著江寒之,卻不知動手的人換了祁燃。
江寒之不想跟他掰扯,拉著祁燃欲走,王泉卻指揮護衛攔住了兩人去路。
“有意思。”江寒之一挑眉,朝一旁帶路的內侍道:“這位公公,勞煩你轉告陛下,就說我與祁燃被人攔在了碧園門口進不去,既然如此我倆便先回家了。”
江寒之說罷拉著祁燃便走,王泉見狀傻眼了。他再沒腦子也知道自己理虧,此事私下鬨一鬨也就罷了,哪裡想到江洄這小子竟要朝陛下告狀。
“你有本事彆走啊,是不是怕了?”王泉吆喝道。
江寒之並未真的要回去,純粹就是嚇唬他呢,聞言頓住了腳步。
“王泉,你跟我說說,我怕什麼。”江寒之居高臨下看著蜷在地上的王泉,“我是怕你打我嗎?但是你好像打不過我。我難道是怕你爹在陛下麵前參我一本?說我當街打花了他兒子的臉?”
“你!”王泉沒想到江寒之這麼伶牙俐齒,這小子以前不是不會罵人嗎?每回被他惹急了都隻會動手,枉費長得白白淨淨,卻跟個莽夫似的。
所以他今日才故意激怒江寒之,想趁對方動手時讓護衛們揍那小子一頓,屆時鬨大了就說是對方先動的手。可他沒想到今天江洄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沒動手,還一直冷嘲熱諷。
氣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