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朝皇帝和貴妃行了禮,而後朗聲道:“洄兒弟弟身子尚未大好,不能在外頭曬久了,恐怕無法監督幾位殿下。祁燃鬥膽,願替洄兒弟弟領了這差事。”
“哦?”皇帝打量了祁燃一眼,不動聲色地道:“好,允了。”
皇帝和成貴妃沒待太久,不多時便走了。
但江寒之卻沒了繼續湊熱鬨的心情,甚至有些後悔不該答應三皇子教幾人遊水。他哪裡會想到,皇帝會跑到這偏僻的地方來?
不對,這地方既然偏僻,那對方的出現就不是偶然。
“你今日不該出來。”回到住處後,江寒之朝祁燃道。
祁燃剛洗完澡,身上隻穿了一條單褲,露出少年人瘦削的脊背。
“我不出來,你就得答應了。”祁燃說:“你忘了,我爹不在京城,我不怕得罪人。”
江寒之看著眼前的祁燃,又忍不住想起了一樁舊事。
那應該是他入營第一年,尚是個沒有官職的大頭兵,有個上司故意針對他,把一個堪稱硬茬的任務派給了他。江寒之爭強好勝慣了,當時並不覺得那是為難,反倒鬥誌滿滿。
後來祁燃非要跟他搶,還把江寒之氣得夠嗆。
結果可想而知,祁燃帶著一小隊人去執行任務,險些沒能回來,事後不僅沒有得到嘉獎,還被打了軍棍。
江寒之歎了口氣,忽然覺得心裡有些發澀。
可惜當時他年少恣意,似乎連句謝謝都忘了朝祁燃說。
下午,江寒之又陪著眾人去練了一會兒。
他發覺祁燃剛開始下水挺怵,遊到現在反倒成了學得最快的一個。
那邊三皇子和成圓還狗刨呢,祁燃已經開始練習新的姿勢了。
不得不承認,天賦這種東西確實很神奇,祁燃就是那種天生體格好的人,無論是習武還是遊水都比彆人學得快。
次日,太子和另外兩位皇子依著皇帝的旨意都來學遊水了。太子在眾皇子中排行老大,今年十六歲,二皇子十四歲,三皇子十二歲,四皇子隻有九歲。
按皇帝的意思,讓四個皇子一起學,還要分出個高低來。
祁燃替江寒之把這個得罪人的差事接走了,還叮囑江寒之不要露麵,免得回頭哪個皇子表現得不好惱羞成怒,再遷怒於他。
但江寒之卻不聽勸,跟著祁燃前後腳便到了池邊。
“各位殿下。”江寒之朝眾人行了禮,開口道:“昨日陛下雖然說了讓幾位殿下一起學遊水,但這清池本就不算太寬敞,若是兩三個人一起遊尚可,若是各位殿下一起進去,隻怕會太過擁擠。”
“不擠,我看著還行。”年幼的四皇子說。
太子卻看向江寒之,問道:“依著你的意思,該如何是好?”
“回太子殿下,小人覺得四位殿下或許可以分兩組,這樣也能有個休息替換的時間,池中還寬敞。”江寒之答道。
太子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江寒之的目光比方才溫和了些許。
皇帝讓他們兄弟幾個過來跟著江寒之、祁燃學遊水,太子心中本就不大痛快。彆人還好,他已經十六歲,早已是個男人了,怎好和一幫半大少年混在一起?
最讓他覺得不快的是,皇帝還讓他們分出個高低來。他若是贏了,仗著年長幾歲也沒什麼意思,若是輸了那就更沒麵子了。但江寒之這個提議,很巧妙地化解了這個尷尬。
“那就由你來給分吧。”太子說。
“小人鬥膽,請太子殿下與四殿下一組,四殿下年幼,太子或可照拂一二。”
太子一挑眉,不由多看了江寒之兩眼,對他這安排很是滿意。
當天黃昏,祁燃便去朝皇帝身邊的鄭總管彙報了四位皇子學遊水的情況。因為怕皇帝再出什麼難題,祁燃彙報完就走了,沒再逗留。
皇帝聽了這結果很是驚訝,顯然這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讓太子和老四一組,判了太子贏。又讓老二和老三一組,判了老三贏。”皇帝失笑,“這小子挺聰明啊,太子比老四大了七歲,贏了弟弟天經地義。老三昨日已經學過一天,贏了老二也不稀奇,這安排可真是天衣無縫。”
一旁的鄭公公笑道:“陛下的眼光不會錯的,畢竟是祁將軍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嘛。”
“那孩子聰明是聰明,但少了點圓滑,這主意未必是他想的。昨日他替江洄接了這差事,想來是沒有彆的主意,否則大可不必多此一舉。”皇帝道。
“陛下的意思是……這主意是江小公子出的?”
“不好說,那小子頭天晚上就稱病沒來赴宴,鬼主意多著呢。”
鄭公公拿不準皇帝的意思,隻笑了笑,沒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