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竟然也放河燈,祁燃倒是頭一回聽說。
“以前也不放,這幾年才開始盛行的,京城人愛湊熱鬨,凡事能稱得上是節的日子,都會有人放河燈,圖個吉利。”江寒之去街邊挑了兩盞河燈,讓祁燃付了錢。
兩個少年在河邊排了半天的隊,好不容易把手裡的燈放了。
“祈福了嗎?”江寒之問祁燃。
“光顧著放,忘了。”
江寒之無奈,隻得安慰道:“無妨,我祈求國泰民安,親人康健。勻一半給你,算你也一起祈福了。”
河邊燈火璀璨,映在江寒之軟乎乎的小臉上,讓人看著很想捏一捏。
祁燃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開口:“洄兒弟弟,明年七月初七,咱們再來放燈吧。”
“行啊。”江寒之點頭:“京城放燈的節可多了,上元節,中秋節,端午節,清明節,中元節……你要是喜歡,都可以來。”
祁燃:……
儘管江寒之萬般不願,還是不得不迎來了去學堂的日子。這日一早,江父特意推遲了去營中的時辰,親自送兩個少年到了學堂門口,又好生叮囑了一番,這才離開。
第一日開學,沒什麼特彆重要的事情,不過是交了課業等著先生查驗點評。
江寒之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托著下巴發呆。
祁燃則時不時轉頭盯著江寒之看,倒是沒什麼意味,隻是養成了習慣。
直到中間休息時,學堂裡的氛圍才驟然明朗起來。
“哎,江洄,你爹不是在京西大營嗎?你應該有消息吧?”有個同窗拉住他問道。
“什麼消息?”江寒之不解。
“武訓營考核的日子定了,你不知道?”
“定了哪天?”
那同窗一看他這神情,失望道:“看來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武訓營又不歸京西大營管,江洄不知道很正常。”另一人道。
此時,一個瘦高個插話:“說是半個月之後。”
半個月之後,那報名應該快截止了吧?
也不知道陛下有沒有提過他,萬一沒選中,那他不是白忙活了?
當日臨近晚飯時,江父才回家。
在飯桌上,江寒之朝他問起了此事。
“我正要朝你說呢,陛下不知怎麼的改了主意,要送三殿下去武訓營。他不大放心,想從勳貴子弟裡挑個合意的陪著殿下,不知怎麼的就選中了你。”
江寒之一顆心登時落了地,下意識和祁燃對視了一眼,祁燃挑了挑眉,並未說話。
“不過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一下,回頭你就和旁人一起參加入營考核,隻要表現彆太差了就行。”江父說。
江母聽說江寒之要去武訓營,忍不住有些傷感。
江寒之看到母親的樣子,又想到自己此番設計了父親,心裡多少有些內疚,不過時至今日他沒有彆的選擇。
“祁燃,陪我說說話吧。”晚飯後,江寒之叫住了祁燃。
祁燃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走到了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祁燃,你有想過將來嗎?你是想安安穩穩過一輩子,還是像你爹一樣,做個鎮守一方的大將軍,保衛疆土?”江寒之忽然問道。
“我想過安穩日子。”祁燃說,“不過我爹常說,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是要自己去掙的,想乾什麼事情,也得自己去拚。安穩的日子不是生來就有的,總得需要人去做點什麼,就像我爹一樣。”
“那你將來也想入營?”
“報名都截止了你才問我,不覺得太晚了嗎?”
“其實我是希望你能好好讀書,你不是挺喜歡讀書的嗎?往後我不在府裡了,就讓小安給你當書童,說不定將來你能考個狀元呢。”
祁燃淡淡一笑,沒接話。
江寒之這話並不違心,他和祁燃雖然不對付,卻也盼著對方好。自從有了那麼夢境之後,他便覺得入營當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他是身不由己,但祁燃此生若是能換一個活法,也挺好的。
“我也報名了。”祁燃忽然開口。
“啊?”江寒之愣住了,“什麼時候的事?”
“從園子裡回來之後。”
“為什麼?”
祁燃沒有回答,隻盯著江寒之看了一會兒。
夜色掩映下,少年眸如深潭,令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