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該對他抱希望。
這句話倒是讓她想起了周榆白,那天從醫院回來,他接到了一通電話,晚上就急匆匆飛了美國。
她往下翻聯係人,給周榆白發消息,怎麼著也是兩人一塊收養的。
發現有好幾個紅點裡有個數字6,舒嘉芙看了下,自己一條沒回,都是從彈窗裡看完內容就過了。
她琢磨著現在回,可看著那個一周前的「早安」她覺得有點欲蓋彌彰。
乾脆不管了,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得到的答案出奇的一致。
周榆白秒回:「陳敘博啊。」
舒嘉芙:“……”
由於沒回人家消息好幾條的負罪感。
她回:「回這麼快,還沒睡呢。」
南城的早上九點,紐約應該入夜了。
周榆白:「在國內也沒有十點就睡覺啊。」
舒嘉芙沒回了。
她摸摸小狗頭,喝完最後一口粥,決定今天好好想想。
她養的第一個小生命,得慎重些。
她將狗子遞給舒爸,換了鞋和家人打了個招呼:“走了。”
今天是周三,咖啡館比較悠閒。
店裡在播歐美R&B,安佳在收銀台前坐著看偶像劇,一心二用,既關注店內的客人,又關注正片內容,時不時的捂著嘴無聲姨母笑。
舒嘉芙在二樓的畫室,這棟小複式樓,一樓賣咖啡營生,二樓全是實體設計建模,是另一個烏托邦。有時候覺得學設計挺像美術生,什麼都沾點,什麼都會點,建模是她們的基本功,舒嘉芙也不例外。圍裙上泥點斑駁,舒嘉芙圍著邊調整形狀,在想給兒子取個什麼名字。
當初開咖啡館時還沒想好名字,隻是定做了一個標示立體字,注明這家店周日不營業,結果師傅會錯了意,直接做成了立體大字嵌在招牌位置了,裝好給她發來圖片時,舒嘉芙意外的覺得就叫這個也不錯。
要不叫咖啡?但小狗是條金白混色。
她其實有點取名廢,畢業論文正文沒動,改的幾次全是題目問題。
其實咖啡館也算她的第一個兒子,傾注耗費了很多心血,那要不二兒子叫周一好了。
周日不營業,周一。
舒嘉芙打了個響指,就叫周一好了。
周一是店裡的創意美式,給狗狗取這個名字,希望它以後都要平安健康。
沒事才好。
定下名字之後,舒嘉芙迅速將心不在焉做得一團亂的泥巴放回桶裡,洗了手打算給舒爸打個電話,告訴他你孫子有戶口了。
就見門口安佳探出腦袋,她指指樓下:“嘉芙姐,有人找。”
有人找?
舒嘉芙抽紙擦乾手上的水分,對著鏡子檢查了下臉上衣服上,確認泥巴都擦乾淨了,才下樓去。
一下樓,就看見文承屹,他沒有選位置坐下來,而是站在門口等她。
說實話,舒嘉芙有點頭疼。
本打算讓安佳找個借口打發走,卻不想他已經看見了她,先一步推開門走進來,門上的風鈴聲響,舒嘉芙愈發煩躁。
還得笑著打招呼:“你怎麼來了。”
其實一點都不感興趣,但這就是成年人的體麵。
文承屹道:“剛好下課,順道過來看看你。吃飯了嗎?”
“吃了。”這是真的。
文承屹表情有一瞬間凝固,有一瞬間不知道如何措辭進行下麵的對話。
舒嘉芙忽然想起大學時安靜坐在角落裡的男生,因為天生話少,被人偷偷議論是個怪咖。本就不善言辭,現在跑到她的店門外,想必準備了很久。
舒嘉芙心裡歎氣,她總是心軟軟,對誰都這樣,煩死了。
她說:“我剛好要回家,你開車了麼,送我一段。”
文承屹臉上露出欣喜:“開了開了,就停在那邊,你在這等我吧,我開車過來接你。”他語無倫次,說話就往外走。
等人離開,舒嘉芙靠在櫃台上,歎了口氣。
安佳從身後湊上來一個腦袋:“嘉芙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不能。”
“剛剛這個眼鏡男和帥弟弟你更喜歡誰?”
“……如果你一定會問,就沒必要問我第一個問題。”
安佳嘿嘿笑:“你告訴我唄。”
舒嘉芙舉起一個手指。
安佳說:“第一個?”
舒嘉芙搖搖手指:“是一個都不。”
“文承屹是同學,周榆白麼,你也說了是弟弟。”
安佳一臉不讚同:“這種人設小說都能攛好幾萬字了,大學同學重逢記是久彆重逢、暗戀成真,奶狗弟弟愛上你是處心積慮、蓄謀已久,無論哪個都很香啊。”
舒嘉芙伸手推開她的腦袋:“可惜生活不是小說。”
她看向門外挺穩的車:“走了,今天給你加工資。”
安佳雀躍,舒嘉芙失笑,果然還是錢比愛情更讓人振奮。
-
景南街168號。
6棟二樓的陽台上鬼鬼祟祟的冒出兩顆腦袋。
有雙手動了動,挪來一盆多肉擋住自己,另一雙手也跟著動了動,似懂非懂的跟著照做。
左邊的屁股動動,撞了旁邊的人一下。
周榆白問:“看得清嗎?誰啊。”
陳敘博推推望遠鏡:“被樹擋著呢,看不見。”
努力了幾分鐘,還是看不見。
陳敘博剛要說話就見人影終於動了,陳敘博推推身邊的人:“過來了過來,你馬上也能看清了。”
他捧著樓上六歲小孩那借來的望遠鏡“臥槽”一聲:“現在小孩玩具都這麼屌。”
周榆白臉色不善。
陳敘博忽然察覺到哪裡不對:“不是,你對誰送我姐回來這麼在乎乾嘛?”
他眯著眼打量,湊近,周榆白眼神躲閃,難得不自然:“乾嘛,彆理我這麼近。”
陳敘博說:“你不會對我姐……”
周榆白緊張的抿了抿唇。
“……的弟弟起了歹念吧?”
周榆白:“……”
個傻缺。
周榆白麵無表情的推開他的腦袋,絲毫不擔心說了真話會被他聽進去,反正陳敘博油鹽不進,無數次接近真相,愣是偏到另一條道上。
“我是想當你姐夫。”
“彆裝了,我還能不知道你。”陳敘博顯然沒信。
看吧。
周榆白不理會他了。
等樓下的人逐漸靠近,停在了6棟不遠處的一棵老樹下,周榆白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
陳敘博說:“那、那不是文承屹嗎?”
周榆白說:“是他。”
“臥槽,他怎麼還和我姐聯係著呢。”想到要是他倆真成了,他以後回二姨這和上思政課有什麼區彆?
一想到以後會經常看見那張臉,陳敘博整個人都不好了。
“臥槽臥槽,白,你得想個辦法,我寧可姐夫真是你,都不願意是這位。”
周榆白整個人早就不好了,用得著陳敘博說,眼看著倆人在樓下的談話和沒儘頭似的,周榆白深呼吸,腦子裡在想怎麼做才不引人懷疑。
一會子的空檔,倆人逐步靠近樓下,不會還要上來見舒伯和舒姨吧?周逾白整個人和噴射的汽笛似的,就差氣從耳朵裡往外冒了。
偏偏陳敘博還在耳朵邊點火。
陳敘博摸著下巴:“你彆說,感覺文承屹這家夥不上課的時候還長挺帥的,比起你這年輕氣盛的成熟多了。”
周榆白語氣涼涼:“你瞎了嗎?”
陳敘博:“聲音也比你好聽。”
周榆白冷笑:“耳朵也瞎了嗎?”
陳敘博摸摸頭:“那是聾吧。文盲。”
周榆白:“……你管我,爺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