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花園。
艾言攙扶著沈逾白從出租車上下來。
沈逾白頗有些醉意,將半幅體重全都壓到艾言的身上。
他身上的氣味鑽進她的鼻腔,淡淡的須後水氣味混合著絲絲酒氣,不算是難聞。
打開房門,艾言被金碧輝煌的歐式宮廷風震懾住了。
整體色調是典雅的象牙白和奢華的玫瑰金,華麗精致的水晶燈、古典的柱式拱門、銅製雕花圓形玄關鏡,無一不彰顯著豪華奢侈,像是要迎娶某位高貴的公主。
倒不是她沒見過如此富麗堂皇的裝修風格,隻是這風格明顯與沈逾白清雅的調性不搭。
“你隨意看。”沈逾白頭有些昏沉,一進門換好拖鞋,便歪坐在沙發上。
他頭發軟塌塌搭在額頭上,雙眼緊閉,俊眉無意識地皺起,纖細的睫毛垂下來,平時那股拒人千裡之外的清冷感蕩然無存,顯得任人揉搓。
艾言在房間走動一圈又回到客廳,這屋子哪有沈逾白好看。
沈逾白他似乎很難受,想到以往艾夫人都會給艾軍濤煮醒酒茶,她鑽進嶄新的廚房一看,這裡不像是有食材的樣子。
還好她在路上買了一瓶蜂蜜,這時剛好派上用場。
她用燒水壺做了一壺水,待水晾涼,衝開蜂蜜讓沈逾白喝下。
沈逾白眉頭漸漸鬆開。
“端端,我幫你擦擦身上。”她輕輕說。
沈逾白曲臂蓋在眼睛上,默認般沒有言語。
艾言感覺自己就像個辛勤的田螺姑娘,她又用盆接了溫水端出來,將毛巾浸濕再擰乾,貼上沈逾白的臉,緩緩擦拭。
他閉著眼睛,安靜得像是睡著了的天使。
眼睛、嘴巴、鼻子、脖子……
艾言拿起毛巾,一點點擦拭他的臉頰。
她的視線落在沈逾白係得一絲不苟的條紋襯衫上,她吞咽一下嗓子,一粒粒將扣子解開。
衣衫漸落,白皙堅實的胸膛展露出來。
沈逾白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薄薄的腹肌覆,六塊腹肌像是整齊排列的白巧克力。
艾小公主什麼時候這麼伺侯過人,不過她很是樂在其中,看著沈逾白的皮膚上漸漸染上緋紅色,細膩的紋理上布滿看不見的水痕,變得濕潤溫熱。
很快,上半身就擦得差不多了。
艾言的視線落在沈逾白扣得一絲不苟的皮帶上,要解開皮帶給他擦擦嗎?
她沒猶豫幾秒,就當機立斷地伸出了手。她剛剛摸上皮帶扣,一隻手攥住她的手腕,略嫌冷淡的聲音響起:“不用了,我去洗洗就好。”
沈逾白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驚得艾言的毛巾都掉了下來。
沈逾白手勁兒有點大,抓得艾言手腕生疼,她吃痛地咧嘴。
他卻根本沒看她,隻是鬆開她的手,快步走進浴室,不一會兒裡麵就傳出淙淙的流水聲。
艾言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四麵八方照射過來的明亮燈光讓她無處遁形、剛才被沈逾白鉗住的手腕現在開始紅腫,漲漲地疼。
她腦子裡亂七八糟,一會兒想到沈逾白現在連褲子都不讓她碰一下,將來豈不是要守活寡?一會兒又想到自己真是太虎了,這才認識多久就扒人家褲子,可是如果她不那麼大膽又怎麼會去追一個沒見過兩麵的人?
就這麼呆坐了幾分鐘,艾言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尷尬,已經到了如坐針氈的地步。她坐不下去了,她想找紙筆給沈逾白留個字條,她要走。
艾言做尋找狀,但沈逾白剛搬到這裡不久,生活用品都不全,更彆提什麼本子、簽字筆了。
艾言隻好從自己的包包裡抽出一張紙巾,展平放在茶幾上,她又拿出一杆眉筆,小心地在紙巾上寫下——學校有點事,我先回了。
她反複讀了幾遍,總感覺語氣有點生硬,像是在發脾氣。
她又拿出口紅,在右下角畫了一顆小小的愛心,以示自己沒有不開心,隻是學校真的有事而已。
男生通常洗澡都很快的,她沒時間墨跡。
艾言把紙巾放在顯眼的位置上,拎起包包,輕輕地合上門走了。
“啪嗒”一聲關門聲,猶如歎息。
艾言從杜若花園裡出來,樓下就是美食一條街,這條街夾在居民區和江大之間,向來生意火爆。
她找到一家沒什麼人排隊的奶茶店,點了一杯全糖的綿雲奶芙。
她喉嚨發苦,急需點甜膩的東西把那股苦味兒趕走。
大概從七八年前開始,她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都要靠吃糖緩解。
現在正是晚間七八點鐘的時候,江大的學生出來覓食,青春熱鬨的氛圍籠罩了整條街,但這其中並不包括艾言。
美食街兩側種滿了高大的金桂,這個時節枝頭掛滿了盛放的桂花,一串串的檸檬黃花簇美不勝收,濃烈的幽香陣陣襲來。
艾言咕咚咕咚幾口喝下小半杯奶茶,鼻尖甜香醉人,才將那股苦澀堪堪壓住。
下一秒,微喘的清越男音從身後傳來:“言言——”
艾言端著奶茶的手臂抖了抖,她拚命眨眼,將眼底的酸澀眨掉後,故作驚訝地轉過身:“端端?你怎麼下來了?沒看見我放在茶幾上的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