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放自如的演技 收放自如的演技(2 / 2)

審訊室的門開了,關應鈞走出來。

他沒穿駝色風衣外套,黑色的高領毛衣完全露出來。

大概是審出了火氣,兩邊的袖子都擼上去了,露出結實的小臂。

陳雲川蹙眉:“你這樣審,上麵知道了又要罵你。”

“嗯。”關應鈞一副我行我素的態度。

陳雲川深吸一口氣。

關應鈞走到簡若沉麵前,垂眸看著他,“你的口供視頻我剛才看過了。”

很有本事。

先巧妙地將嫌疑人身份轉換成證人,然後故意回避問題,掌握談話主動權,接著引導柴勁武思考,溫和地問出了嫌疑人和嫌疑人動機的同時,沒有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關應鈞盯著簡若沉:“你的個人資料和學籍檔案我也調閱了。”

以上那些,都不是一個醫學生該有的本事。

有鬼。

簡若沉脊背上竄出些汗,不閃不避地與關應鈞對視,鼻子裡哼出一聲:“嗯?”

這會子移開視線就相當於心虛,他不能做出這種蠢事。

他算是知道“阿才”為什麼會說關sir審人有一套了,對上這種利得仿佛能剖心剜肉的眼神,能撐住的都是間諜人才。

關應鈞還盯著簡若沉看。

少年眼尾帶著笑,略長的淺色發絲垂在一邊,像被不得章法地扒拉過。

形狀漂亮的眼睛清澈而無辜,鼻腔發力哼出的尾音更是充滿了疑惑。

像在問:你說的這些和案件有什麼關係?

關應鈞眯了眯眼,頭往審訊室偏了一下,“你之前說要見凶手,是不是有什麼想問的?進去問。”

簡若沉心說,好明顯的陽謀。

關應鈞在試探他,看他會不會在被質疑的情況下展示出自己的本事。

藏著,就說明心虛有鬼。

還好他本來就沒打算藏。

簡若沉仔細打量了一下審訊室裡的霍進則,見他嘴唇起皮,就轉身拿起一隻紙杯,去邊上的保溫桶裡接了杯溫水,端著進了審訊室的門。

他走到審訊室裡,將水杯放在霍進則麵前。

霍進則抬眸,動了動手腕,鎖鏈扣在審訊椅上,撞出“抗浪抗浪”的響聲。

他的手鎖在椅子的桌板上。

彆說喝水,抬都抬不起來一點。

簡若沉靜默幾秒才端起紙杯湊到霍進則唇邊,手腕微微傾斜。

他故意這麼做,隻是為了加深霍進則被人幫助的印象,這是一種讓人卸下心防的手段。

霍進則急切的吞咽聲響徹審訊室。

他沒浪費一滴水,急急喝乾了後長舒一口氣。

審訊室外,關應鈞點了根煙,靜靜看著。

簡若沉轉頭,推了一把椅子和霍進則麵對麵坐下。

兩個人齊平,貼得又近。

霍進則幾乎能數清楚簡若沉的睫毛。

他想到剛才那杯甘霖一樣的水。

那杯求了警察半天也沒得到的水。

他聲音發著飄,“我嫁禍給你,你為什麼給我水?”

“你看上去很渴。”簡若沉頓了頓,“還想喝嗎?”

霍進則呼吸一滯,幾乎要被心中陡然升起的愧疚感淹沒了。

他寧願被歇斯底裡地詰問,被責備,甚至被打上一拳或一耳光,也不要麵對這樣一份來自被害者的善意。

這樣他和馮嘉明與柴勁武有什麼區彆!

霍進則攥住拳頭,死死抵在審訊椅上,垂著頭,鼻腔裡全是酸意。

他緊咬著後槽牙,“你來乾什麼?”

他動搖了。

審大學生比審社會上的老油條容易得多。

簡若沉:“我有問題想要問你。”

他伸手,五指張開,搭在霍進則的拳頭上,“ 為什麼陷害我?嘉明侮辱你,我理解你想殺他。他罪有應得。柴勁武冤枉你偷東西,導致你找不到工作,你恨他也正常……可我呢?”

簡若沉呢喃似道:“你不像是那種會為了獎學金殺人的人,你專業成績與我不分伯仲,努努力完全有機會用實力拿到獎學金。”

審訊室外麵,關應鈞嘴裡的香煙燒了一半,煙嘴上積了一長條的灰。

他還從沒見過演技這麼好的。

如此收放自如。

連語氣都拿捏得正好。

疑惑,難過,惺惺相惜,再加一點痛心疾首。

唬得嫌疑人眼睛都紅了。

這種人怎麼可能在學校吃不開?

怎麼可能討人嫌?

要麼檔案上是錯的。

要麼在學校他裝的。

要麼簡若沉換人了。

關應鈞把煙灰抖進隨身煙灰缸,重新含住,又呼出個煙圈,抿著茶煙裡的紅茶味道:“把簡若沉的資料和檔案給我。我再看一遍。”

陳雲川把文件遞過去,“怎麼了?”

關應鈞微擰著眉,“簡若沉的性格和走訪口供完全不一致,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他整過容嗎?”

陳雲川覺得離譜,“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名頂替?整過容的人表情會很僵硬,想要整成簡若沉這種渾然天成的長相太難了,全臉都得動。他表情那麼生動,不可能整過。你疑心病彆太重。”

關應鈞看向審訊室內,“再看看。”

霍進則紅著眼眶,眼淚砸在審訊椅上。

簡若沉轉身去邊上的審訊桌上抽了兩張紙,疊在一起抵上霍進則的臉。

他安靜地等了一會,其間又換了幾張紙,擦掉了霍進則的眼淚,等這個穿著廉價加絨衛衣的男生終於不哭了,才又開口詢問:“好了,現在說說你為什麼陷害我?”

霍進則盯著簡若沉的眼睛,又看向那些擦過眼淚的紙團,終於開口:“有人給了我一大筆錢,他大概30歲,姓江。”

30歲?

江鳴山年過半百,江含煜隻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