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哪兒來30歲的人?
小說裡沒寫。
簡若沉靠在椅子裡盤問:“你和江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霍進則用牙齒咬了一下嘴唇,有些難以啟齒,“我們是在天泉都娛|樂|城認識的,他自稱是江家人。”
簡若沉蹙眉。
《豪門》中也提到過天泉都娛|樂|城。天泉都娛|樂|城是陸家的企業,堪稱五毒俱全。
主角受江含煜考試失利,深夜買醉,不小心闖入陸塹的包廂,然後在那裡與陸塹一見鐘情。
簡若沉歎了口氣,“他沒告訴你全名?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
霍進則搖頭,“沒有,他不讓我多問。他穿著休閒西裝,戴了眼鏡,有一雙倒吊著的三白眼,長相比較普通。”
他恍然想起江先生戴在手腕上的表。
表帶好像是黃金的,表盤碧綠,四周還鑲嵌著閃爍的碎鑽。
“他帶了一隻貴表。……我不知道那塊表具體叫什麼,這麼點信息是不是不夠警察找人?”
90年代的香江就是這樣。
有人紙醉金迷,見多識廣,高居華廈。
有人連房子都住不起,隻能住在石礦場邊的工地上或者鑽進港口破舊的漁船裡勉強度日。
簡若沉默然半晌,又問:“江先生給了你多少錢?具體是怎麼跟你說的?柴勁武又是怎麼回事?”
霍進則:“江先生一次性給了我二十萬。我們之間看似是在交易,但實際上我沒有彆的選擇。他威脅我如果不做,就永遠留在天泉都。”
審訊室外,陳雲川罵道:“畜生!”
天泉都娛|樂|城在香江警界臭名昭著,多的是人在裡麵的男色女色中醉生夢死。
坊間也有傳言說,香江80%的失蹤男女都能在天泉都裡找到。
霍進則倒豆子一樣道:“他當時就還帶來了你的手鏈,仔細跟我說了該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動手。至於柴勁武……我恨他,所以我對馮嘉明下手後一時衝動,拿了他的表扔在馮嘉明身邊。”
原來如此,原來柴勁武才是順帶的那個。
如此一來,霍進則的動機就能說得通了。
簡若沉起身拍了拍霍進則的肩膀:“謝謝你的配合,之後警方結案,檢察院提審做庭前確認的時候你認錯態度好些,我給你聯係一個好點的律師,至少不會死刑。”
馮嘉明玩弄男女,手上也不乾淨,死有餘辜。
霍進則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眼睛濕潤,麵頰火辣辣地燒疼。
他說不清內心的感覺。
這一年時間他過得沒有任何尊嚴,隻有簡若沉在把他當人看。
如果他沒有犯罪就好了。
“如果沒有犯罪……你會跟我做朋友嗎?”
簡若沉笑了一下,“好好改,我有空會來看你。”
審訊室外。
關應鈞眸色發沉,把燒到底的煙蒂丟進隨身煙灰缸。
一般人會知道庭前程序嗎?
知道這麼偏門的消息就算了
明知自己被懷疑,還要如此坦蕩地把這個消息說出來。
實在有恃無恐。
實在是會演。
誰要是在簡若沉麵前卸下心防,就會被抓住心尖,哄得暈頭轉向,然後像霍進則一樣目眩神迷。
但沒有警察會對一個傻子都能看出不對勁的人卸下防備。
關應鈞看向邊上觀摩的警察們。
他們正在目眩神迷地誇:
“這就問出來了?關sir磨了兩小時都沒磨出來。”
“這是個什麼路子?審問和聊天一樣。”
“不知道,警校沒教。”
有年輕的警察擠了擠眼睛,“可能這個嫌疑人吃軟不吃硬,簡若沉長得好看唄,我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生,他——”
“啪!”
關應鈞將手裡寫著簡若沉生平的文件夾甩到審訊室外的邊桌上,幾位小警察頓時噤若寒蟬。
他們被淩厲的眼風一掃,頓時什麼話都咽回去了。
關應鈞收回視線,抬手敲響審訊室的門。
“咚咚”
簡若沉轉頭看向門口。
關應鈞站在那裡,眸色沉沉,“簡若沉……”
簡若沉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嗯?”
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關應鈞剛張嘴,手機就響了。
他掏出小靈通摁了通話鍵,那手機在他寬大的掌心縮著,顯得格外小。
簡若沉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
關應鈞:“……喂?他家長?……知道了。”
他掛斷電話,垂眸看向光明正大偷聽的人,意味深長道:“你家裡人來接你了。”
如果簡若沉真的被換了,那他家人必定會有所察覺。
關應鈞道:“我跟你一起去。”
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好啊。”簡若沉欣然同意。
霍進則供詞裡有對他懷揣惡意的“江先生”,江家還有等著他輸血,恨不能抽乾他的江含煜。
江家人對他來說和索命鬼也沒什麼區彆。關應鈞能跟著他再好不過。
簡若沉走得坦蕩至極,半點也沒有被人懷疑的自覺。
關應鈞扯了一下嘴角,亦步亦趨地跟在簡若沉身後。
少年的脖頸纖長,白皙纖瘦。身體被寬大的衣服罩著,背影透著病態脆弱感,仿佛一折就斷。
任誰也想不到,這樣漂亮孱弱的人,內裡藏著豺狐之心,為人堪稱八麵玲瓏,滴水不漏。
關應鈞揉了下眉心。
兩人走到問詢室前。
簡若沉率先伸手,擰開把手,看向裡麵的人。
男人,三十歲左右,一副金絲眼鏡搭在鼻梁上,遮住了三白眼裡的精光。
簡若沉:……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