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還姓江吧?
那人蹙著眉站起來,“簡若沉。陸塹來接你回家的時候,為什麼不跟他走?”
簡若沉進門,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我不說,你多說點。
男人眼底的鄙夷和不耐幾乎要化為實質,“你還敢殺人?”
簡若沉更沉默了。
警方已經確定了作案凶手,如果這人是警方叫來的,那肯定能知道他沒殺人。
如果這人是通過學校找來的,那輔導員頂多會說:孩子被叫到警局配合調查了。
現在問題來了,除了買凶的“江先生”,誰會如此斬釘截鐵地認為他殺了人?
簡若沉轉頭看向關應鈞。
罪犯就在眼前。
關sir,你想怎麼辦?
關應鈞反手帶上了詢問室的門。
沉默如有實質。
簡若沉憐憫地看了江先生一眼。
嗬,甕中捉鱉。
他等著江先生被戴上手銬。
關應鈞卻不動,轉而看向簡若沉,深邃漆黑的眸子寒光爍爍,意味深長道:“怎麼不接話?不認識?”
簡若沉:……
哦,原來關sir不僅想甕中捉鱉。
還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此時此刻,唯有真誠示弱最讓人猝不及防。
簡若沉眨了眨眼,眼尾一耷拉,茫然地對著關應鈞嗯了一聲,然後才看向江先生,“你誰?”
江先生一口氣哽在胸口,臉色憤怒漲紅。
全香江想要巴結江家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簡若沉不可能不知道,這是在故意羞辱他?
他一字一頓,“我是江亭公館的執事,江永言。”
簡若沉點頭:“哦。”
不鹹不淡一個字,江永言漲紅的臉瞬間由紅轉青。
關應鈞的目光在簡若沉身上遊動著,少年點頭的時候,腦袋上支棱起來的碎發也跟著一顫一顫。
長得倒是乖巧唬人。
“江永言問的前半句,為什麼避而不談?”關應鈞對上簡若沉茫然的眼神,提醒,“陸塹。”
這可是個響當當的名字。
天泉都娛|樂|城在他手上蒸蒸日上,整個西九龍重案組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江永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反應過來。
他想著家裡還在等血的江含煜,放緩神色道:“你彆和陸塹慪氣,你不是最喜歡他了嗎?隻要你回家,婚約立刻生效。”
關應鈞的腦子裡,緩緩冒出了一點豪門秘辛。
簡若沉一身正氣,擲地有聲,“喜歡陸塹?我現在喜歡的是我剛剛繼承的百億財產。”
狗屁愛情,哪裡有100億重要?
關應鈞腦子裡的豪門秘辛緩緩扭曲,變成一個問號。
江永言懷疑他瘋了,“百億遺產?”
他忽然有種事情超出掌控的荒謬感。簡若沉哪裡來的百億財產?
他有了錢,還會是從前那個為了一點甜頭就搖尾乞憐,予取予求的漂亮蠢貨嗎!
如果江家拿捏不住簡若沉,江含煜又該怎麼辦?
江永言心慌得厲害,一把攥住簡若沉的手腕,“走!現在就跟我回祖宅!”
“現在正是小含最需要你的時候!能和小含擁有一樣的血型,給他輸血,這是你的福氣。隻要能救小含,江總會認下你這個兒子的!”
簡若沉:……
上次聽到這麼炸裂的台詞,還是上次。
他腦袋裡浮現出陸塹的臉。
一樣的震撼,一樣的令人沉默。
關應鈞沒聽見聲音,一時詫異,低頭看向簡若沉。
之前在審訊室裡舌燦蓮花的人此刻麵如白紙,發絲亂糟糟地垂在一邊,眼睫耷拉著,遮住了清明狡黠的眼睛。
一對睫羽微微發顫,唇角撇著,淺色的唇瓣抿在一起,看起來失望而委屈。
手腕被攥紅了也不會躲。
關應鈞蹙著眉,反手捉住江永言的肩膀一扯一拉。
江永言吃痛,不得不鬆開手裡拽著的人。
簡若沉驟然回神。
垂眸一看,手腕上留了個紅印。他搓了搓印子,感覺身上有螞蟻在爬。
本想試探一下江永言為什麼買凶栽贓,可現在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想回家洗澡!
簡若沉忽然發難:“江先生,很多殺人犯都會在犯案之後回到現場,也有一些殺人犯會在犯案後接近警察,妄圖打聽案件進展。”
“請問你是哪一種?”
關應鈞:……
哪種不都是殺人犯?
江永言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簡若沉站得有點累,挑了個離得最近的椅子坐下,撐著腦袋困倦道:“你一來就說我殺了人,可警方封鎖了消息,你從哪裡知道我殺人這件事?霍進則什麼都說了,他說江先生買|凶|殺|人,意圖嫁禍。”
“你!”江永言指著簡若沉,手指都在抖。
關應鈞橫步一邁,把江永言隔開,沉聲喝道:“好好說!”
簡若沉把腦袋從庇護的臂膀下探出來,瞎話張口就來:“關sir的意思是,你要是再想動手就按襲警處理。到時候罪加一等,數罪並罰,說不定能直接給你判死|刑。”
關應鈞:……也沒有。
他嘴唇一動,餘光瞥見江永言手臂抬起,似乎要繞開他去抓身後的人。
立刻摸出手銬,哢一下銬在了江永言伸出的手上。
簡若沉:……
這人看著不知變通,沒想到還挺會從善如流。
他縮回腦袋,視線對著關應鈞的後腰,會讀心似的幽幽道:“是你要的意外收獲嗎?”
關應鈞動作利落地將江永言的另一隻手銬上,睨了簡若沉一眼,輕聲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