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不行。”
“我怎麼不行?我都試過好幾次了,經驗豐富。”
他看了她一眼,麵容有點冷:“我是說不可以,徐姨不會同意。”
“不告訴她,說我有朋友陪著就好,哥,你這次就幫我哄一哄我媽唄。”
汽車駛入停車場,自動泊車。
周倬沉默了一瞬,她拉著他的手臂輕搖。
周倬開口,聲線有些輕,含著笑意:“你也就求我的時候才會討饒。”
“哥,你幫幫我,好不好?”
他點了點頭:“確實可以。”
她還未來得及得意,周倬話音繼續:“帶我一起。”
車已停穩,他開門,下車。
她還處在淩亂中,對方繞到她這側,替她打開車門。
周倬伸手,一臉坦然地問她:“怎麼了?還要我恭請女王下車?”
她搭上他的手,踏出車門:“你有露營的裝備嗎?想蹭我的?我隻有單人睡袋。”
周倬:“真要準備的話,三天也夠了吧。”
“我可不幫你準備,不過……”她轉念一想,屆時她要帶的東西不少,有個壯勞力替她提裝備似乎也不錯,便又笑說,“哥你主動報銷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東拚西湊一下的。”
腦袋被敲了一下,周倬笑說:“不用,你準備帶什麼鏡頭?”
她大概報了一下,周倬卻同她聊起了配置,從鏡頭聊到赤道儀,她忽然意識到:“你平時也追星嗎?”
“嗯,之前在那邊加了個業餘圈子,有時候會和他們一起去。”
路上彩色的霓虹燈閃爍,光點落進眼裡,一片迷離,她遙望天空,隻能看見幾顆寥落的星,連北鬥七星都被城市的光汙染掩得不那麼清楚。
往下是“W”型的仙後座,雖然幾乎看不見,但憑著感覺依舊勉強能找得到。
視角往東轉一點,稍近地的方向即為英仙座,但亮星被高樓完全遮擋。
若是放在十幾年前,城市的高樓還沒這麼多,夜晚也沒這麼亮的時候,就能看見滿天繁星。
那時,冬霜漸落,家長們都已熟睡,她和周倬裹著同一條厚絨毯躲在窗前,她會窩進他溫暖的懷裡,順著他的指引去尋找星座。
冬季南方天空中最好認的自然是獵戶座那排成直線的三顆亮星,它們既構成了西方星象學中獵戶座的腰帶,又是中國古代著名的參宿。
三星上側紅色那顆是曆年來飽受天文愛好者關注的參宿四。它是一顆變星,星光亮度總在不斷變化著,年年都在傳說它即將超新星爆發,但年年都等不來那一天。
其實是每隔一段時間,它就會被塵埃雲擋住,但它確實是一顆步入生命晚期的紅巨星。
秦七襄在步入酒吧的那一刻想起,在更早以前,她追星的興趣其實是周倬帶起來的。
她幼年常跟在他身後跑,也自然會聽著他講星座的故事。讀初一那年的冬天,她在周倬家寄宿過一個月,每晚都喜歡溜進他房間讓他帶自己去觀星。
他則會牽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躲過家長的監視,爬到天台的露天陽台處,在滿天星輝下將她籠進他的外套裡。
寒冷的晚風吹痛了她的臉,她將頭埋進他胸膛,整個人就像裹進了溫暖的大睡袋裡。頭頂落下他好聽的聲音,在同她講獵戶座的傳說。
他告訴她希臘神話中的月神是如何迷戀海神的小兒子,這段感情又是如何被太陽神阿波羅給打斷。
而她摟著他的腰,既癡迷於那些天馬行空的故事,又忍不住害怕不睡覺被家長發現。
她自小闖禍都讓周倬兜底,可她就在那個時候,忽然心頭湧過不願再躲在他身後的想法。
但他大她兩歲,在他眼中她一直都是沒長大的小孩,是調皮的妹妹。
酒吧裡迷離的燈光晃得人靈魂迷醉,她隔了老遠就看見宋崇朝頂著一張娃娃臉,搖著骰盅,笑得肆意。
坐進卡座,宋崇朝給她遞來了一小管果酒,抬頭看見周倬,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點,發現那人還在。
激動地打了聲招呼:“周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今天。”周倬看著他,燈光在鏡麵上流轉,神色難辨。
秦七襄打開了宋崇朝的手:“這麼點,看不起誰呢。”
宋崇朝胳膊撐在她肩上,斜站著撥了兩下她的劉海:“哪有,這酒好喝專門給你留的,你看你這小人樣,哥能害你嘛?”
她舉起杯,抬頭和他對視:“好喝?”
“不喝?拿來吧你。”宋崇朝直接從她手中奪走那管酒,仰頭一飲而儘,“想喝什麼自己點吧,自己點的自己買單。”
秦七襄抬腿就是一腳:“剛剛誰說的請客?我還以為你之前情傷……”
宋崇朝捂上了她的嘴:“什麼傷?你受傷了?”
秦七襄瞪著眼正要咬他,就見他肩頭搭上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嘴上一鬆,那手握著宋崇朝的小臂將人拉進對麵沙發裡,拿起麵前的酒單。
周倬站在宋崇朝身邊詢問:“崇朝,這裡的酒你推薦幾杯?度數低一些的。”
宋崇朝指著單上的幾杯,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開啟了激情推薦。
秦七襄不免問:“周倬哥,你不是要喝牛奶嗎?”
周倬點頭,將酒單遞給她:“他推薦這幾杯,你看要什麼?”
秦七襄垂頭挑了一杯,周倬點頭伸手遞給宋崇朝,“襄襄要那杯,給我加杯牛奶就好。”
說完順勢坐進她身邊的座位裡。
宋崇朝愣愣地說:“周哥,你不喝酒嗎?”
她拉了拉周倬:“也可以叫代駕。”
周倬輕笑:“等著聽你酒後胡言亂語呢,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