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如霞,思念魚沉雁杳 來回碾著食指……(2 / 2)

她輕吟了一聲,翻向車門那側,外套向下滑,露出纖細的吊帶和分明的鎖骨。

周倬掖住外套兩腳,重新替她蓋好,掩住了裸露在外的大片細膩皮膚。

她出門前特意換了去酒吧的衣服,低胸露背吊帶加短裙,分外大膽。

為了見宋崇朝嗎?

像徐姨說的那樣特意化了個妝?

周倬凝視著落在她臉上的寥落光影,光點沾上她濕潤的嘴唇,微微張開,發出細微的呼呼聲,像隻酣睡小貓。

心忽然跳得飛快,伸手輕輕拭去了她唇上沾的酒液,彈潤的觸感讓人心悸,拇指碾了一下唇角,濕潤熱氣撲上指尖,他似乎被灼了一下,迅速收回手,轉開頭,拇指來回碾著食指,碾開粘膩濕意。

喉結滾動,直視前方黑暗,手指搭上方向盤,輕輕敲擊,聲似馬蹄,陣陣催得人心煩意亂。

周倬想起,四年前的那夜也是這樣的場景。

他開著車獨自夜行在回家的高速上,滿天星光落滿車窗,他心情糟亂,隻得臨停進服務區,坐在車裡,一夜到天明。

那要追溯到他在美讀書的第一年,許多事情忙忙亂亂折騰了他一年,從生活到學業全都要一個人搞定。社區警察不怎麼管事,街上時不時還有遊行,謹防零元購。

他剛來的時候,秦七襄還會給他發些消息,隔著時差,他們同時在線的時間隻有早上那兩個小時。他總在趕去學校的路上同她說上兩句,街邊混著難聞葉子味的流浪漢從他身邊經過。

這樣的聯係斷斷續續了幾個月,在某天清晨戛然而止。

沒有一點征兆,他曾反複翻看過記錄,白綠相間的消息從未顯示出任何的逾距與矛盾,那些清清淡淡的閒聊斷在了最後一句清清淡淡的問候上。

他知道,十三個小時時差意味著,他所有的活動時間裡她都在深夜中熟睡,而當他忙碌了一天倒床就著時,她開始醒來。

他們之間的消息,往往隔上十個小時才有後文,加上時常網絡不好,兩人大多數時候,都隻能自說自話。

年底,他終於完成考核,鬆了口氣,趁著聖誕假坐上回國的班機,他想去見她,問一問為什麼突然間斷了消息,因為這樣倒著時差太累了嗎。

那時,她還在讀大學,他落地不曾回家,尋了個回母校的理由,請她吃飯。

剛下完雪,包廂的落地窗外一片潔白,陽光灑下,雪地上閃耀著碎星般的光。

無瑕雪地被兩串黑色腳步破壞,腳步延伸,像是冬日的捕鳥器旁灑下的穀物,終點處他捕獲了兩個結伴而行的人影。

捕獲的人影似有所感,從雪色曠野中抬起頭,露出他遙想多日的那張臉,目光相接後,他突然明悟,原來自己才是被捕獲的那隻鳥。

很快,包廂門被推開,她姍姍來遲,身旁還帶了一個人。

宋崇朝。

雖然本隻想要個兩人空間,但畢竟都是一同長大,他身為兄長,多加一個也無妨。

有些話,可以結束後再問,反正他還有時間。

宋崇朝初見他時,非常熱烈,娃娃臉笑成了一朵花,直拉著他叭叭個不停。

他用餘光看向秦七襄,她安靜地飲著果汁,目光飄向窗外,枯枝在寒風中搖動,有飛鳥掠過天際。

直到宋崇朝坐回她身旁,她望著他開口:“周倬哥,給你介紹一下,崇朝現在是我男友。”

他僵在那裡,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後才扯出一個微笑:“那恭喜你們。”

不自主地捏緊口袋裡的禮物盒,方盒的尖角硌得他手指生疼。

有些問題已無需再問出口,難怪會斷了聯係,原來,是有了新戀情。

這樣或許也好,不必吃異國的苦,至少身邊有人陪伴,情感有了著落。

她正是年輕活力的時候,每日玩樂正嗨,才不負青春好時光。

飯後,他送他們共同返回,他走在宋崇朝身旁,眼角餘光再不敢往她身上落。

當作哥哥也好,他可以收住心,再退回那個位置,一直在那個位置。

送過石橋,他看著橋下清澈水流,停下腳步,將為她準備的對戒送出,卻改口,變了本意:“送你們的祝福禮,崇朝,襄襄,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易,互相間要多體諒一些,珍惜善待,天天開心。”

宋崇朝迅速立正擔保,在這世上隻有秦七襄欺負他,沒有他反過來欺負她的時候。

這話逗得她直笑,周倬望著她肩頭在不停聳動,轉開臉,麵向橋下流水。

落日入西山,江麵拖曳著金光,像是一片烈焰灼熱。他聽見自己的沙啞嗓音:“我就不送你們了,今晚開車回家。”

“好!”宋崇朝愉快應是,向他告彆後,拉著她輕快離去。

他目送兩人的背影消失,開車,駛上回家的高速。

落日的光消散在天邊,繁星爬上蒼穹,江水倒映著繁星的影子,像是整片星空都沉沒其中。

他心煩意亂,車速時快時慢,最終停進了服務區,坐在車裡發呆,手指輕敲方向盤,噠噠聲催動著他的心跳,睜著眼,看繁星逐漸墜落,旭日東升。

後來,他返回美國,再不敢打擾她,隻通過和家人的通話,側麵了解她的故事。

他知道,這些年她的戀情分分合合,終於等來了她分手空窗期的消息。結果,再一次見麵,她身邊圍著的還是宋崇朝。

一個兩個喝醉了酒,嘴裡都隻有對方。

周倬想起在酒吧裡,那個一遍遍叫著“襄襄”,哭哭啼啼唱著張信哲的男人,閉眼哂笑一聲:“你就喜歡這樣的?”

她還在身旁熟睡,呼吸聲飄散在空氣裡,他望向她恬靜的臉:“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