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 太海月樓,來者忘憂;梨花白落……(1 / 2)

太海月樓 南山再起 5110 字 9個月前

太海月樓,來者忘憂;

梨花白落,快意恩仇。

八年前,太海月樓剛開業時,掌櫃沈錦夏常掛在嘴邊的這一句話,如今在南夏京都內已經被口口相傳。

太海月樓碧瓦珠簷,雕闌玉砌,其特色菜品與招牌酒水名震京都,舞姬與樂姬千嬌百媚,太海月樓多年來在沈錦夏的經營下,已經成為眾多南夏人心裡排名第一的酒樓。

達官顯貴、公子王孫們無論在節日還是平日裡都是接踵而來,使這座雅致貴麗的酒樓在各界更是名聲大噪,興盛八餘年而經久不衰,一座難求。

戌時正點,太海月樓內依舊懸燈結彩,熱鬨非凡,酒水和菜品如往常一樣供不應求,後廚製作菜品的廚師,以及前院服侍的小二和丫頭們,忙得連喝口茶水的功夫都抽不開身。

這座紅火酒樓的新晉掌櫃沈繁縷,此刻卻一人啞坐在後院涼亭裡,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隻是手中緊緊捏著一塊看起來年份許久的玉佩,眼底如死水般凝固和平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從旁人眼裡遠遠看去,沈繁縷像一座豐神冶麗的美人雕塑。

今日是沈繁縷十八歲的生辰,也是她師父沈錦夏的頭七。

七日前,她一直視為阿母的師父暴斃在城外,以毒發身亡的方式橫屍荒野,令她心中悲苦無比。這座聞名京都的酒樓掌櫃淒涼地走了,酒樓內卻仿佛無事發生,新老客人如昔日一樣歡聲笑語,好不熱鬨。

仿佛這世上隻有沈繁縷一人為她的離去哀悼。

天色已晚了,晚得早就拉上了黑色的帷布。沈繁縷看向院外千姿百態的桃花樹,隻覺今年的花瓣尤其嬌豔豐滿,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枝頭,一些花瓣隻是很隨意地隨風飄散,都猶如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桃花雨。

沈繁縷閉上眼,感受到了微風拂過臉頰,整個後院都充滿了桃花的清香。這盛開的灼灼桃花總是令人陶醉其中,更何況這幾株桃花樹,是八年前沈錦夏和她一起種下的。

師父,繁縷一定會找到凶手為您報仇的。

沈繁縷正凝神深思之時,如今已是她下屬的合歡來到了後院,露出了比她內心更憂愁的表情,她蹙眉猶豫道:“沈娘子,左街使在‘流霜’雅間,應該是飲多了酒,一直鬨著讓您去見他們。”

京都左街使張展,正是統管太海月樓所在轄域的統領。

太海月樓連皇室的人都是接待過的,但像他們這種坊市做店麵生意的,最不好得罪的就是騎卒巡行此類的官員,因為皇室離他們明麵要維持的生活很遠,這類如地頭蛇般的官員卻離他們的生活很近。

張展是太海月樓的常客,三天兩頭都往這裡跑,但他的消費是一半是他人結賬,一半是掛在賬麵上。這掛在賬上的,多年以來沈錦夏都心照不宣地從未找張展結清過,她隻能靠著這種方式來維護張展的關係。

沈繁縷收好手中的玉佩後準備起身,可由於用一個姿勢坐的太久,她雙腿有些發麻,於是她便扶著闌乾借力,合歡見狀也立即伸出了手,恭敬地讓沈繁縷搭著起身。

沈繁縷將手輕搭在合歡手上後,看著合歡問道:“嗯,我過去便是,他那裡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吧?”

“回沈娘子,沒有的。”

“左街使隻是說見一下新掌櫃,其他客人也沒說什麼,同桌上有的官員還在阻攔著。”合歡走在沈繁縷身後,看著沈繁縷快步的背影如實回答。

隻是見一下她這位新掌櫃?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想到張展那人的做派後,沈繁縷眼裡劃過一絲厭惡,走到雅間門口停穩後,在合歡叩響房門的那一瞬間,沈繁縷眼底又恢複了正常,臉上也換上了得體的笑容。

雅間內有位白衣男子打開了門,沈繁縷看到開門的男子見到她時,神色愣了一下。

沈繁縷見此男子穿著常服,麵容不曾見過,也看不出職位和身份,便向該人微微頷首微笑示意後,才走到了離張展合適的距離內,帶著微笑作揖道:“民女拜見左街使大人。”

張展見到沈繁縷進來後,絲毫沒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依然穩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裡還拿著酒杯與旁邊的人飲酒,片刻後,他看著沈繁縷客氣的樣子,情緒不明地笑道:“該叫你沈娘子,沈老板,還是沈掌櫃好呢?”

沈繁縷第一次見到這個張展就是反感至極的,那會她還是及笈之年,張展強行對著沈錦夏勾肩搭背的畫麵,看得她簡直想一刀剁了他的手,挖了那雙黏在沈錦夏身上的眼睛。

真的很可惜她不能那樣做。當時不僅是沈錦夏要忍受著,現在她也要忍著張展令人窒息和反胃的目光。

她任務是要做第二個沈錦夏,第二個太海月樓的主人,第二個東夷在南夏臥伏的暗探首領。所以她必須要容忍著這些一切,即使她哪天真的接到獻身的特殊指令,她都要責無旁貸地去完成。

“大人開心就好,您隨意便可。”

聽到沈繁縷說出‘隨意’二字時,桌上有些男子發出了輕微的怪笑聲,眼睛也在沈繁縷和張展之間轉來轉去,不懷好意得十分明顯。

沈繁縷從容地站在門邊,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沈繁縷注意到,為她開門的那位白衣男子沒有笑,而是靜靜地注視著雅間內發生的一切,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她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一絲厭惡和疲倦,和她進門前的那種情緒有些相似。

這位看起來比其他人要正常一些的男子,麵相看上去方正不苟,是不是和那些發出怪笑的男子不同,會正義一些嗎?有些莫名的,沈繁縷腦海裡浮現了這個想法。

“不要逗沈掌櫃了,怎麼說也是位不過桃李年華的小女娘。”然而現實那位男子不為所動,還是張展給她解了圍,又將她從一個火坑拉到了另一個火坑:“沈掌櫃賞臉陪在座的大人們喝幾杯吧?”

張展這語氣和手上已經為她拉開椅子的動作,讓她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沈繁縷想道,很好,這是她接手太海月樓後,第一位對她正麵發難的客人,而且偏偏還是位她不能對其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