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士誠士庭起身道是,溫禮聽說今年不出去看冰嬉了,忍不住苦了臉,溫瑕溫若一派茫然,溫知和溫然本就不喜大冷天出去受凍,反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殷氏道“母親說的是,老爺剛去賑災,陛下也親自為國祈福,咱們家這幾個都是懂事的,自然知道憂國憂君,不會貪玩。”
老太太呼出一口氣來,似乎是有些疲累了“好了,你們都先回罷,明日早些過來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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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曦閣
殷氏便邊算賬邊將施粥的事安排給鄒家媳婦,又將散錢的活計給了陶媽媽,直過了半根蠟燭的功夫才叫人收了賬本算盤,揉著指頭靠在炕幾上歇息
豐姨娘搓著手進來,見殷氏忙完了賬便將燭台拿遠些,笑道“太太可真是愛出險招,我想著叫個小丫頭悄悄去鏡院呢,誰知太太竟是叫我打著燈籠,領著丫頭婆子大搖大擺地去,這可真真是燈下才黑。”
“你個鬼靈精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殷氏滿麵開懷,哪裡還有在福慈居時氣急的樣子“她剛在老太太跟前兒狠狠得罪了我,麵兒上如此,實則是給我解了圍,這是頭一件,第二件也是給我遞個路呢,叫人瞧著,便說我是派人去罵她一頓又如何?婆子媳婦哪好去斥責姨娘的,正好叫你去,再說除了你我也信不過旁人呢。”
豐姨娘顯然得意又受用,湊在火盆邊烤暖了手,走到殷氏身邊坐在腳凳上替殷氏揉指頭
豐姨娘手上的功夫顯然比養尊處優的殷氏要強,幾下就碾去酸僵,殷氏舒坦地鬆了口氣,問道“那邊兒怎麼說?”
豐姨娘斟酌片刻,開口道“她說,叫太太安排的人趁著這時節去與老太太說小少爺的事兒,今兒她細細聽著,小少爺在梢間已經有些咳嗽哭鬨,小少爺在莊子上是再結實不過的,從不輕易哭鬨的,想來身子裡頭已結下病灶,央求太太越快動作越好。”
殷氏臉色嚴肅起來,思索道“她說的是,終究孩子是為娘的心頭肉,她瞧著不多言多語,實則心中當如火燒劍刺,難為她竟忍到現在。”
豐姨娘寬慰道“瞧太太說的,不過就這麼幾日,又能苦到哪裡去?”
殷氏卻是搖頭,抽回手道“雖說就這麼幾日,可做母親的恨不能與自己的骨肉片刻須臾不離,這個其中的苦楚我豈能不知?”
豐姨娘想起溫知溫禮,也隻好默然
殷氏歎過一回便收好心緒“她還說什麼了?”
豐姨娘神色古怪起來,又是好笑又是猶豫道“她還說,叫太太與兩位姑娘,多多...勾結。”
“勾結?”殷氏失笑,點頭道“嗯,聽著倒是她的話。”
豐姨娘也笑“她說,在老太太跟前做戲難免要說些歪曲話,可隻要是話,聽進人的耳朵裡總要留印兒的,大姑娘和三姑娘心裡頭還是小孩家,慢慢地再把這些事教給她們不遲,怕隻怕姑娘們聽過了便當真,左右如今二位姑娘已自己立了院子,太太何不多與二位姑娘親近呢。”
說完,豐姨娘便小心觀察起殷氏神色來
殷氏緩緩喝了口茶水,道“她是真與我貼著心的,才敢說這樣的話,溫知過於莽直,溫禮雖說柔和些,可終究還是道行太淺了,若她們兩個自小養在我身邊,如今當是另一番道理。”
豐姨娘想起溫然雖說談不上七竅玲瓏心,可已經能在院子裡周全各方了,就連殷氏彆扭時也能被她安撫下來,不由得生出一股與有榮焉的自豪感來
豐姨娘心中舒展片刻,轉念又皺起了眉頭“金氏雖巧言哄得老太太歡喜,可太太今日終究是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