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瑕憤然扭正身子,想了想又實在氣不過,回過頭一把奪走紅繩,這才略氣平了些
本就做賊心虛的姐妹三人哪裡敢問她要回來?互相看了看,隻好收聲呆坐,檀香本就能安神,三個小姑娘眼神逐漸迷離,最後互相依靠著睡去了
一直到下午過了午睡時分,老太太才叩頭起身,溫然幾個被蔓哥悄悄拍醒跪好,隻覺得渾身乏力,疲憊不堪,手腳冰冷臉頰卻發熱,再看前頭,也是一片兵困馬乏,饒是幾個大人和溫知溫禮再有能耐也頂不住不吃午飯跪這大半天
老太太看著一臉菜色的眾人,尤其是三個小的,顯然已有些受寒之兆,便吩咐眾人各自回去歇息,冬日裡天黑的早,不必再來了
說完便率先出去,殷氏和王氏相伴而去,金姨娘跟在後麵,知禮姐妹靜然起身,隻有溫瑕實實在在地原地打著轉,半天爬不起來
幾個小的忙上去攙扶揉腿,好一會兒才將溫瑕拖拽起來,出了小佛堂便將二姐姐交由等在外頭的一個健壯婆子背走了
元媽媽瞧見溫然出來忙迎上去,見溫然臉色不好,心疼地拿臉頰貼了貼女孩額頭,隻覺著皮肉下頭悶著熱,再伸手試探鼻息,果然鼻尖發冷吐息滾燙,想來是著了寒了,卻不好抱怨什麼,隻能把女孩子抱在懷裡不鬆手,見溫若身邊隻有潤丫頭跟著,不忍叫她形單影隻,便道“小姑娘,太太和二太太得服侍老太太用飯歇息,金姨娘想也不能出來,姑娘不如先隨我去七姑娘屋裡歇息如何?”
溫若本想等金姨娘一起回去,可眼見著姐妹們都被媽媽婆子接走了心中也難免落寞委屈,聞言又朝福慈居裡頭看了一眼
溫然被抱在懷裡,扭頭朝妹妹勸道“妹妹不必憂心,母親和姨娘在裡頭服侍儘孝,你我更應該照顧好自己,免去長輩的後顧之憂才是。”
溫若這才應下,跟著元媽媽一起去了仁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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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縮在元媽媽懷裡,小小的身子忍不住打擺子,剛走到奶媽子們住的院子門口就隱約聽見一陣吵鬨聲,有些像馬氏,隻是聲音嘶啞些,元媽媽顯然也聽見了,忙放慢了腳步,左右瞧了瞧,最後朝桐歌道“我聽著前頭亂糟糟的,像是仁熙院門前的聲響,你去瞧瞧怎麼事,要緊不要緊,莫教人衝撞了姑娘們。”
桐歌早抻長了脖子等著瞧熱鬨,聞言答應一聲便邁開腿朝前跑去,不一會兒又滿臉意猶未儘地跑回來,興然道“是馬姨娘在前麵呢,果然是在太太院子裡,說什麼小姑娘一早給六姑娘送了一盤子玉脂冰凝丸,六姑娘吃了便咳得喘不過氣來,來找豐姨娘給太太傳話呢,說要拿小姑娘抵命,豐姨娘怕馬姨娘出去鬨得滿院子難看,正死命攔著她不叫出來。”
“這...”元媽媽皺著眉頭,看了眼身邊的溫若和懷裡的溫然,見溫若一臉莫名,溫然又小臉紅熱,可眼下既不敢領著兩位姑娘去仁熙院也不敢回小姑娘住著的鏡院去,隻好拍了拍溫然,哄道“姑娘先等等,太太沒在院子裡,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不若先去我屋子裡歇歇,雖說是委屈些,可總比在這吹冷風的好不是?”
溫若懵懵懂懂,溫然倒是管不得這許多了,隻覺著厚厚的襖裙似乎是通著風,又冷又硬,皺著眉頭努力點頭,巴不得趕緊進到屋子裡去
奶媽媽的院子兩個姑娘都是頭一回來,這院子坐東朝西,整好與時新齋相對,都在仁熙院邊兒上,便於各位小爺姑娘身邊的媽媽日日來向殷氏回稟孩兒們的飲食起坐讀書習字,正麵三間房,中間是廳堂,兩邊是大屋,各住著溫知溫禮的身邊的媽媽,元媽媽住在左廂房,右廂房住著士誠士庭的奶娘,左廂房空著一半,是預留給士培的奶娘的,但因士培實在年幼,正是該整天貼著肉哄抱照看之時,故而那半間就空在那裡罷了,其實原本空屋子裡住著溫瑕的奶媽媽,隻是幾年前溫瑕出去後也被辭回家去了。
元媽媽將姑娘們帶回屋子,自己站在窗前靜靜聽著外頭的動靜,果然不多時便聽見馬姨娘叫嚷著死呀活呀的話從門前折騰過去,當中不時參雜著媳婦們的烏泱聲,豐姨娘的勸哄聲,雙方明顯是在門口僵持下來,馬姨娘的聲音在主仆幾個耳朵裡逐漸地能連成句了,約莫是什麼“見著桐歌的身影了”“定是姑娘們都回了”“我這就去活剮了那小賤人,掏心挖肺給我兒陪命”之類的話
元媽媽一聽桐歌露了收尾,便朝桐歌狠狠剜了她一眼,壓低聲兒道“當你是個機靈的才叫你去瞧,你怎麼讓人看見你了?要是剛才沒進院子隻在那裡等豈不是要衝撞了,萬一傷著姑娘一半點,你可吃罪得起嗎!”